第四章 加练

颜百黎捂着被弹的额头，眼睛却亮晶晶的：“师父，掌门师祖和您都姓独孤，是不是亲戚呀？”

独孤恒芜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嗯。”

“哇！”颜百黎立刻凑上前，像发现什么秘密似的，“那掌门师祖是您的……？”

“养母。”独孤恒芜简短地回答，似乎不愿多谈。

颜百黎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什么：“啊，那您和我一样，也是被收养的？”

独孤恒芜垂眸看了她一眼，那双如霜雪般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情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

颜百黎却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师父，您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像现在这么冷冰冰的吗？”

“……”

“掌门师祖对您严厉吗？”

“……”

“您为什么选择修剑道呀？”

独孤恒芜终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聒噪。”

颜百黎吐了吐舌头，却一点也不害怕：“师父，您这样闷着多没意思呀！修仙之路漫长，总要有人说说话嘛~”

独孤恒芜沉默片刻，忽然道：“你问题太多。”

“那您回答一个也行！”颜百黎眼睛一转，狡黠地笑道，“比如……您小时候有没有调皮过？”

独孤恒芜：“……”

他转身继续走，但颜百黎敏锐地发现，师父的耳尖似乎……微微红了？

“师父！您耳朵红了！”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呼，“您是不是想起什么糗事了？”

独孤恒芜脚步一顿，周身寒气骤然加重：“再问，加练三个时辰。”

颜百黎立刻捂住嘴，但眼睛里全是笑意。

——原来冰山师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呀！

两人一路走到孤鹤峰的事务堂，值守弟子见独孤恒芜亲至，连忙起身行礼：“独孤师兄！”

独孤恒芜微微颔首：“领弟子令牌。”

值守弟子恭敬地取出一块白玉令牌，双手奉上：“请师兄过目。”

独孤恒芜接过，指尖凝聚灵力，在令牌上刻下“颜百黎”三字，字迹清峻如剑。

随后，他又在背面刻下一道小小的霜花印记——这是亲传弟子的象征。

颜百黎好奇地接过令牌，只觉得入手温润，隐隐有灵力流转：“师父，这令牌有什么用呀？”

“出入山门，领取月例，接取任务。”独孤恒芜淡淡道，“滴血认主。”

颜百黎乖乖咬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令牌上，瞬间被吸收。

白玉令牌微微一亮，随后恢复如常，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与令牌之间多了一丝联系。

“走吧。”独孤恒芜转身，“去你的住处。”

颜百黎小跑着跟上：“师父，我住哪儿呀？”

“青竹苑。”

“离您的清霜峰远吗？”

“……不远。”

“那我可以经常去找您吗？”

“……修炼时间外，可以。”

颜百黎偷偷笑了——师父虽然冷着脸，但其实……还挺好说话的嘛！

青竹苑坐落在一片碧绿的竹林间，环境清幽雅致。小院不大，但布置得极为精巧，竹屋窗明几净，檐下还挂着一串风铃，随风轻响。

颜百黎惊喜地跑进去转了一圈：“好漂亮！”

独孤恒芜站在院外，目光扫过竹屋，确认一切妥当后，才道：“每日卯时，清霜峰练剑。”

颜百黎从窗口探出头：“知道啦！师父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独孤恒芜：“……不必。”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背对着她道：“若有不懂，可来问我。”

说完，剑光一闪，人已消失在天际。

颜百黎趴在窗边，望着那道远去的剑光，嘴角忍不住上扬。

颜百黎在青竹苑里转悠了好几圈，把每个角落都摸了个遍。竹屋虽小，却五脏俱全——正厅摆着檀木桌椅，内室床榻铺着柔软的云锦被褥，书房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露台，正对着远处的云海。

她趴在露台的栏杆上，望着天边绚丽的晚霞，心里美滋滋的：“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啦！”

正想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小师侄在吗？”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颜百黎回头，只见一位身着丁香色衣袍的年轻女子站在院门口。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靡颜腻理，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紫鞘长剑，发间簪着几朵小小的紫色灵花，整个人透着飒爽英气。

——是谢临风师爷的首徒，钟茉师叔！

颜百黎连忙跑过去行礼：“钟师叔好！”

钟茉笑着摆摆手：“别这么拘礼。”她好奇地打量着颜百黎，“听说独孤师兄收了个小徒弟，我特意来看看。”

她边说边走进院子，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喏，给你带的点心，天元山特产的紫云糕，甜而不腻。”

颜百黎眼睛一亮：“谢谢师叔！”

钟茉自来熟地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打开食盒。

顿时，一股清甜的香气飘散开来。食盒里整齐地码着几块淡紫色的糕点，上面还点缀着晶莹的糖粒。

“尝尝？”钟茉推了推食盒。

颜百黎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睛：“好好吃！”

钟茉托着下巴看她：“你比我想象中活泼多了。”她眨了眨眼，“独孤师兄那么冷冰冰的，你怎么想到拜他为师的？”

颜百黎咽下糕点，笑嘻嘻道：“因为师父厉害呀！而且……”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觉得师父其实没那么冷，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钟茉噗嗤一笑：“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她凑近了些，“你知道吗？门中好多师姐师妹都暗恋独孤师兄，可惜他从来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颜百黎瞪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钟茉掰着手指数，“剑阁的莫师妹，藏书阁的柳师姐，甚至连灵药园的殷师妹都……”

她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这话可别让独孤师兄知道，不然我这身皮怕是保不住。”

颜百黎被逗得咯咯直笑：“师叔放心，我绝对保密！”

钟茉又给她倒了杯花茶：“说起来，你的灵根资质极好，掌门师叔很看重你。”她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极品木灵根啊……我修炼这么多年，也才上品风灵根而已。”

颜百黎歪着头：“灵根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钟茉正色道，“灵根决定修炼速度和功法契合度。比如独孤师兄的极品冰灵根，修炼《寂雪心经》事半功倍，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几年内达到龙潜境。”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不过……”

颜百黎立刻竖起耳朵：“不过什么？”

钟茉神秘地笑了笑：“极品灵根虽好，但也有弊端。比如独孤师兄自断情丝后，功法与性情愈发相合，但也导致他越来越冷漠。”

她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在想，若他当年没有选择这条路，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颜百黎听得入神：“断情丝……很痛苦吗？”

“据说痛彻心扉。”钟茉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毕竟整个天元山，只有独孤师兄一人选择这条路。”

两人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寒意。

钟茉猛地站起身：“补豪！”

只见一道雪色剑光从天而降，独孤恒芜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口，周身寒气逼人。

“师、师兄……”钟茉干笑两声，“我来看望小师侄……”

独孤恒芜冷冷扫了她一眼：“多嘴。”

钟茉立刻举手投降：“我这就走！”她冲颜百黎挤了挤眼，传音入密道：“改天再聊~”

说完，她御剑而起，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速度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师徒二人。

颜百黎小心翼翼地看着独孤恒芜：“师父……”

独孤恒芜沉默片刻，忽然道：“明日寅时，清霜峰。”

“啊？”颜百黎一愣，“不是说卯时吗？”

“加练。”独孤恒芜转身，声音冷硬，“既然精力旺盛，不如多练剑。”

颜百黎：“……”

她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还没吃完的紫云糕，默默流泪。

颜百黎：(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