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帅站在超市冷冻柜前，盯着各种品牌的速冻饺子发呆。
母亲生日就在明天，他本该提前准备，可连台急诊手术让他完全忘了这茬。
"建议选左边那个。"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小帅猛地转头，鼻尖差点擦过郭城宇的下巴。
后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近得能闻到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
"你—你怎么在这里？"姜小帅往后退了半步，心跳加速。
郭城宇晃了晃手里的购物篮，里面装着几盒高级食材："给阿姨准备生日礼物。正巧看到你在这里站了十分钟，表情比看CT片还严肃。"
姜小帅耳根发热："我只是...在想买什么馅的。"
"阿姨喜欢三鲜馅，对吧？"郭城宇自然地拿过姜小帅手中的饺子盒放回冰柜，"别买速冻的，我准备了材料，明天我们一起包。"
姜小帅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妈喜欢三鲜馅？还有，你会包饺子？"
"上周陪阿姨聊天时她提到的。"郭城宇嘴角微扬，"至于包饺子...不会可以学。我学习能力很强，姜医生。"
那声"姜医生"被他叫得莫名暧昧，姜小帅低头假装整理购物车掩饰发烫的脸颊："明天只是家常便饭，你不用..."
"我很期待。"郭城宇打断他，眼神真诚得让姜小帅无法拒绝，"地址发我微信？明天下午三点到。"
看着郭城宇结账离去的背影，姜小帅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自从上周共同救治张建军后，他们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
郭城宇不再送那些昂贵的礼物，而是找各种理由出现在他身边——一杯恰到好处的咖啡，一本绝版的医学古籍，或是一次"顺路"的接送。
最让姜小帅意外的是，母亲对郭城宇的喜爱。
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郭总，在母亲病床前却像个乖巧的大学生，认真听老人家讲那些老掉牙的教学故事。
手机震动起来，是郭城宇发来的消息：「忘了说，我带了面粉和擀面杖，你家有案板吗？」
姜小帅忍不住笑了，回复道：「郭大少爷，我家是普通住宅，不是野外营地。」
「第一次去喜欢的人家里，总要准备充分点。」郭城宇秒回。
姜小帅盯着"喜欢的人"三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如何回复。最终他只回了个「有案板」就锁上了手机。
周六下午两点五十分，姜小帅在厨房切韭菜，门铃准时响起。
开门后，他愣在了原地——郭城宇一身休闲装扮，白衬衫挽到手肘，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纸袋，最离谱的是还拎着个专业厨师用的工具包。
"你这是要开饺子店？"姜小帅接过部分袋子，沉得他手臂一坠。
郭城宇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开始往外掏东西：进口面粉、有机鸡蛋、活虾、黑猪肉馅...最后竟拿出一小包干贝。
"阿姨说喜欢海鲜馅，我让人今早从大连空运来的。"郭城宇献宝似的举起干贝，"够鲜吧？"
姜小帅哭笑不得："我妈随口一说，你至于吗？"
"至于。"郭城宇突然正色，"阿姨的每个喜好都值得认真对待。"
姜小帅心跳漏了半拍，转身去拿围裙掩饰自己的失态："系上吧，别弄脏你那件贵死人的衬衫。"
郭城宇乖乖低头，让姜小帅帮他系围裙带子。这个姿势让两人靠得极近，姜小帅能闻到郭城宇颈间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阳光的气息，好闻得让人头晕。
"好了。"姜小帅迅速退开，"先和面。"
接下来的两小时，姜家小厨房充满了笑声和面粉。郭城宇确实如他所说"学习能力强"，但包饺子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他包的饺子要么露馅，要么奇形怪状，最后还沾了满脸面粉。
"姜老师，这个怎么捏不紧？"郭城宇举起一个破皮的饺子，表情委屈得像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姜小帅忍不住笑出声，走到他身后，双手覆上他的手："拇指要这样压...对，轻轻一挤..."
话说到一半，姜小帅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近乎拥抱，急忙想退开，却被郭城宇反手握住手腕："再示范一次？"
郭城宇的手心温暖干燥，姜小帅一时忘了挣脱。两人就这样站在料理台前，手把手包完了一整盘饺子，谁都没提这效率有多低。
"你们俩在搞什么？世界大战吗？"
姜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姜小帅触电般跳开。厨房里一片狼藉——面粉撒得到处都是，馅料溅在墙上，案板上躺着几十个奇形怪状的饺子。
"阿姨！"郭城宇惊喜地转身，"生日快乐！我们在准备惊喜。"
姜母靠在门框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嗯，看到了，很'惊喜'。"
姜小帅尴尬地清理着台面："妈，您去休息吧，这里..."
"别赶我走。"姜母笑着走进来，"小郭第一次包饺子，得留个纪念。"她掏出手机，对着郭城宇沾满面粉的脸拍了一张。
郭城宇配合地比了个剪刀手，然后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阿姨，送给您。"
姜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造型是一本打开的书，书页上镶着细小的钻石。
"这太贵重了..."姜母惊讶地说。
"书页上的字是您最喜欢的那句教育格言。"郭城宇轻声说，"'教育的本质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
姜母的眼眶瞬间红了："你怎么..."
"您上周给护士们讲课提到的。"郭城宇帮她戴上胸针，"您摇动了很多树，包括您儿子这棵倔强的小白杨。"
姜小帅在一旁切蒜，假装没听见，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晚餐比预想的成功。虽然郭城宇的饺子煮破了一半，但馅料确实鲜美异常。姜母开心地喝了小半杯红酒，脸色红润了许多。
"小郭，你家是做什么的？"姜母突然问道。
"妈！"姜小帅皱眉，"查户口呢？"
郭城宇却笑着放下筷子："阿姨，我家做点小生意，房地产、医疗投资之类的。"
"哦？那和小帅是怎么认识的？"
餐桌下，姜小帅的脚轻轻踢了郭城宇一下。后者面不改色："医院工作认识的。姜医生医术高明，我很敬佩。"
姜母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真的只是这样？"
"妈！"姜小帅耳根通红，"您别瞎想。"
"我瞎想什么了？"姜母无辜地眨眨眼，"就是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嘛。"
空气突然安静。姜小帅盯着碗里的饺子汤，感觉脸颊烧得厉害。郭城宇的手机恰在此时响起，他看了一眼，眉头微皱。
"抱歉，工作电话。"他起身走向阳台。
姜母趁机凑近儿子："小帅，妈不是反对，只是...他们家和我们差距太大。"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姜小帅低声说，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阳台上，郭城宇的声音隐约传来："...我说过不考虑联姻...对，就是明天...不，我不会见李家小姐..."
姜小帅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联姻？李家小姐？所以李墨说的都是真的？郭城宇确实有婚约在身？
"小帅？"姜母担忧地看着儿子突然苍白的脸。
"没事，妈。"姜小帅强打精神，"蛋糕还没吃呢。"
郭城宇回到餐桌时，表情如常，但眼神闪烁："抱歉，公司有点急事。阿姨，听说您钢琴弹得很好？"
巧妙的话题转移。姜母果然被带偏，聊起年轻时在师范学校的音乐课。
饭后，在郭城宇的请求下，姜母坐到客厅那架老钢琴前，弹了一曲《献给爱丽丝》。
"小帅，你也来一首。"姜母招手，"好久没听你弹琴了。"
姜小帅摇头："我手生了..."
"去吧。"郭城宇轻声说，"我想听。"
那双眼睛里盛满期待，姜小帅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他弹的是德彪西的《月光》，大学时学的，指法有些生疏，但在安静的客厅里依然动人。
弹到一半，姜小帅不经意抬头，发现郭城宇站在钢琴旁，目光专注得近乎虔诚。
那一刻，他仿佛是世界上唯一欣赏姜小帅的观众，又仿佛姜小帅是世界上唯一值得他聆听的演奏者。
曲终，郭城宇轻声说："美得就像你这个人。"
姜小帅的手指还停在琴键上，心跳快得几乎盖过自己的声音："胡说什么..."
"真心话。"郭城宇伸手拂去姜小帅肩头一缕不存在的灰尘，"你在急诊室救人的样子，弹钢琴的样子，甚至骂我不守规矩的样子...都很美。"
姜母适时地咳嗽一声："我去洗碗。"
客厅只剩下两人，姜小帅慌忙起身，却被郭城宇轻轻按回琴凳："躲什么？"
"谁躲了..."姜小帅低头，视线落在郭城宇的袖扣上，那是一对低调的蓝宝石，"你明天有约会？"
郭城宇一愣："什么？"
"阳台电话...我听到联姻什么的。"
"啊，那个。"郭城宇苦笑，"家族安排的相亲，我已经拒绝了三次。明天是第四次，我打算当面说清楚。"
姜小帅抬头看他："为什么拒绝？门当户对不是很好吗？"
"因为..."郭城宇俯身，双手撑在琴凳两侧，将姜小帅困在双臂之间，"我心里有人了。"
钢琴凳空间狭小，姜小帅能感受到郭城宇的呼吸拂过他的睫毛。太近了，近到他能数清郭城宇眼中有多少种深浅不一的棕色。
"小帅。"郭城宇声音低沉，"我..."
厨房传来碗碟碰撞声，两人如梦初醒般分开。姜小帅几乎是跳着站起来："我...我去帮妈洗碗。"
他逃也似地冲进厨房，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姜母正在擦盘子，头也不抬地说："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儿子。"
"我没..."
"那孩子看你的眼神，就像你爸当年追我时一样。"姜母轻声说，"炽热得能把人烧穿。"
姜小帅沉默地接过抹布，机械地擦拭着已经干净的盘子。
客厅里，郭城宇的手机又响了，他简短地应答了几句，然后走到厨房门口。
"阿姨，姜医生，抱歉，公司有急事，我得先走。"他表情凝重，"明天我再联系您。"
姜小帅送他到门口，郭城宇突然转身："关于刚才的话..."
"去吧，工作重要。"姜小帅打断他，勉强笑了笑，"谢谢你来给我妈过生日。"
郭城宇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捏了捏姜小帅的手腕："明天见。"
关上门，姜小帅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到地上。手腕被郭城宇碰过的地方还在发烫，胸口却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难受。
"他说什么了？"姜母走过来，坐在儿子身边。
"没什么。"姜小帅把脸埋进膝盖，"妈，我好像...惹上麻烦了。"
姜母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事，遵循你的本心就好。"
那晚，姜小帅辗转难眠。凌晨两点，手机亮起，是郭城宇的短信：「明天中午能见面吗？有重要的话说。」
姜小帅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十分钟，回复道：「好。」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就像郭城宇看他的眼神，明亮得让人无法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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