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欢迎光临!”
“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您的美式加一份浓缩,热拿铁去糖,焦糖玛奇朵少奶油,还有一份抹茶千层……好的请稍等!”
周末午后的“时光驿站”咖啡馆,迎来了客流高峰。舒缓的轻音乐被点单声、咖啡机的轰鸣和顾客的交谈声淹没。沈槐穿着统一的围裙,像只忙碌的陀螺,在吧台、咖啡机和散座之间高速旋转。她刚把两杯做好的咖啡端给窗边的客人,转身就差点撞上端着空盘回来的同事,紧接着收银台又响起呼唤她的铃声。
“小槐!7号桌加一杯冰摇柠檬茶!8号桌的蓝莓芝士好了没?”店长的声音穿透嘈杂。
“来了来了!”沈槐应着,额头沁出细汗,几缕发丝黏在颊边。她手忙脚乱地给刚做好的拿铁拉花(花型有点歪),又要转身去取冰摇壶。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动作幅度稍大,手肘不小心带到了吧台边缘一个刚做好、还没盖盖子的冰美式纸杯!杯子晃了晃,眼看就要翻倒,深褐色的液体就要泼洒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
那摇晃的杯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扶住!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气流环绕杯身,瞬间抵消了倾倒的力道!杯子只是微微晃了晃,稳稳当当地立住了,一滴都没洒出来!整个过程快得如同错觉。
沈槐对此毫无察觉,她正全神贯注地从冰箱里拿出冰摇壶,准备做柠檬茶。吧台后狭窄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忙碌的身影。
“小槐!糖包!这桌要两包黄糖!”一个靠墙位置的男客人提高声音喊道,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有奶精球。
沈槐刚把冰块哗啦啦倒进摇壶,闻声抬头,正要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找糖包——
只见那男客人面前的桌面上,两包印着黄色糖粒图案的糖包,如同被微风推送一般,极其自然地、悄无声息地从桌面边缘“滑”到了他伸手就能轻松拿到的位置!正好停在他的咖啡杯旁边!
那男客人显然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动静,只当是服务生动作快。他顺手拿起糖包撕开,满意地对自己的女伴说:“看,这家店效率就是高,刚说完就送来了。”
沈槐看着那两包“及时出现”的糖包,再瞥了一眼吧台角落里某个不起眼的、被绿植遮挡了大半的靠窗位置——江烬正“隐身”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冰水,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书,似乎看得十分投入。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与周围的喧嚣隔绝。
沈槐嘴角飞快地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心中了然。她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用力摇着冰摇壶,冰块撞击壶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过多久,另一位带着笔记本电脑的女客人点了一杯热可可,要求多放棉花糖。沈槐做好后,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送过去。托盘上除了热可可,还有一小碟单独放着的、蓬松的棉花糖。就在她即将走到桌边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可能是地毯接缝),身体猛地一晃!托盘上的热可可杯剧烈倾斜,滚烫的液体眼看就要泼出来,那碟棉花糖更是直接滑向托盘边缘,要飞出去了!
电光火石间!
一股无形的、微弱的牵引力瞬间作用在托盘下方!即将泼洒的热可可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稳稳地回流到杯子里!而那碟滑到边缘的棉花糖,则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推”回了托盘中央!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沈槐甚至没感觉到托盘上有额外的力量,只觉得它好像突然自己稳住了。她惊魂未定地站稳,连忙将托盘放到客人桌上。
“您要的热可可,多加的棉花糖。”沈槐努力平复呼吸,微笑着说。
“谢谢。”女客人抬起头,看着托盘上稳稳当当、一滴没洒的杯子和堆得可爱的棉花糖,又看看沈槐刚才明显踉跄了一下却安然无恙的样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小姑娘你平衡感真好啊!刚才那一下我都以为要洒了,结果稳得跟没事人似的!运气真好!”
沈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解释,目光下意识地又飘向那个靠窗的角落。江烬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只是那书页似乎在他指尖极其轻微地、无风自动地翻过了一页。他垂着眼睫,神色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那专注的侧影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沉静可靠。
高峰期终于过去。咖啡馆里只剩下零星几桌客人,空气里弥漫着咖啡渣和甜点的余香。沈槐靠在吧台后面,疲惫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江烬合上书,端着那杯几乎没动的冰水,走到吧台前。他极其自然地接过沈槐手里擦吧台的抹布,替她擦拭起残留的水渍和咖啡渍,动作熟练。
“累吗?”他低声问。
沈槐摇摇头,看着他沉静的侧脸,眼底带着笑意和一丝狡黠:“不累。就是觉得…今天运气特别好。”她故意拖长了“运气”两个字。
江烬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墨玉般的眼瞳里映着她带笑的脸庞,深处是心照不宣的了然和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擦干净的吧台抹布叠好放回原位,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用指腹轻轻拂开她黏在颊边的那缕微湿的发丝。
“嗯,”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只有她能懂的意味,“是很好。”
窗外阳光正好,斜斜地照进咖啡馆,在光洁的吧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无人知晓的角落,那些无形的守护和及时的援手,如同融入咖啡香气的契约微光,在平凡的忙碌中,无声地诉说着“运气”背后那份独一无二的默契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