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迟砚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只曾经在建筑图纸上勾画出美丽线条的手，现在冰冷而僵硬。

"对不起..."迟砚的声音破碎不堪，"我应该保护好你...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他俯身，轻轻吻了吻祁宴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不敢多看一眼，怕自己会崩溃得再也站不起来。

走出医院时，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迟砚拒绝了陈默送他回家的提议，独自驾车漫无目的地行驶。不知不觉中，他开到了城郊的海边悬崖——这里是他和祁宴第一次真正交谈的地方。

六年前的那次行业论坛结束后，他们偶然在这个观景台相遇。当时祁宴刚毕业，迟砚刚接手家族企业，两人聊了很久，关于建筑，关于商业，关于梦想...那是迟砚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毫无防备的、真实的祁宴。

悬崖边的风很大，带着咸涩的海水气息。迟砚站在边缘，脚下是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他掏出手机，翻出最后那条视频——赵天佑伪造的，祁宴说"我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你"的视频。

迟砚知道那不是真的祁宴。真正的祁宴，即使最愤怒的时候，眼中也藏着温度。真正的祁宴，会在雨天让他搭便车，会在拍卖会上为他解释建筑细节，会送他那支蓝宝石钢笔...

"骗子..."迟砚对着虚空说，不知是在说赵天佑，还是在说自己。

他想起祁宴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听到那段告白时的表情。如果他当时勇敢一点，如果他不那么害怕被拒绝，如果...

迟砚向前一步，悬崖边缘的小石子滚落下去，瞬间被海浪吞没。这里很高，坠落需要三秒左右，足以让他回顾一生中最珍贵的那些片段——全是关于祁宴的。

雨中共享的那把伞。拍卖会上默契的配合。医院走廊里彻夜的守候。钢笔盒里那张简单的卡片...

"我来找你了。"迟砚轻声说，闭上眼睛，向前倾倒。

坠落的感觉很奇怪，既像飞翔，又像解脱。风声在耳边呼啸，海水的气息越来越近。迟砚想起祁宴曾经说过，他喜欢海，因为海是自由的。

然后，一片黑暗。

"...迟总？迟总！"

迟砚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让他本能地抬手遮挡。他躺在一张熟悉的床上——是他自己的卧室。

陈默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您终于醒了！今天上午十点有董事会，您说要提前准备..."

迟砚猛地坐起来，头痛欲裂。他环顾四周，确认这确实是自己的卧室，日历上的日期显示是...一个月前？

"祁宴..."他嘶哑地问，"祁宴在哪？"

陈默一脸困惑："祁总？他应该在自己公司吧...迟总，您没事吧？您看起来..."

迟砚跳下床，冲到窗前。对面，祁氏大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心脏狂跳，双手颤抖着打开手机——日期确实是一个月前，所有未读邮件都是已经看过的内容，没有任何关于数据泄露、车祸或者...死亡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