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信在此中断，最后几行字迹潦草模糊。祁沉将信纸贴在胸前，仿佛这样能感受到母亲最后的温度。窗外的雨更大了，像是要洗净世间所有的谎言。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安全屋地址：青山公寓1702。密码0725。"

0725。林暄的名字数字，又是超声波照片上的"12周"。祁沉将信和照片小心收好，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保险箱。角落里，一个他从未注意过的小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婴儿脚模——永远停留在十二周大小的脚印。

青山公寓是城中的高级住宅区，安保严密。祁沉输入密码进入1702室时，屋内一片漆黑。他刚摸到墙上的开关，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住了他的后腰。

"别动。"周予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祁沉慢慢转身。周予举着的不是枪，而是一把螺丝刀。在昏暗的应急灯下，他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眼睛布满血丝，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你受伤了。"祁沉向前一步。

"站住！"周予后退，螺丝刀尖微微颤抖，"你看过资料了？"

"看过了。"

"那么你知道..."周予的声音突然哽住，"知道我接近你的原因。"

祁沉点点头："复仇。你认为我母亲害死了你父亲和周默然的职业生涯。"

"不只是认为！"周予突然激动起来，"我亲眼看见养父被带走的那天！他喊着邵美玲的名字，说她会遭报应！然后第二年她就自杀了，我以为...我以为那是正义..."

他的声音破碎了，螺丝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祁沉趁机上前，一把抓住周予的手腕："你肩膀需要处理。"

周予挣扎了一下，但明显体力不支。祁沉将他半拖半抱到沙发上，找来医药箱。脱下外套时，周予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右肩已经淤紫一片，还有一道浅浅的割伤。

"邵世坤的人？"祁沉用棉签蘸着消毒水轻轻擦拭伤口。

周予咬牙点头："我回去取最后一份证据...他们埋伏在办公室。"

"什么证据值得你冒这种险？"

周予用没受伤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录音笔："听听吧。"

录音开始播放，邵世坤的声音清晰可闻："...美玲太感情用事。林暄那小子本来可以成为我们的摇钱树，非要讲什么艺术良知。至于那个胎儿，根本不该存在..."

祁沉的手停在半空。胎儿。母亲信中提到流产的孩子。他和周予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两人心头。

"不..."周予猛地站起，又因疼痛跌坐回去，"这不可能..."

祁沉打开手机，调出超声波照片递给周予："我母亲和林暄的孩子。十二周。"

周予盯着照片，脸色变得惨白："0725...我一直以为这是林暄的忌日..."

"是我母亲用的密码，林暄名字的字母数。"祁沉声音低沉，"那个孩子...如果真的流产了的话..."

"我今年二十六岁。"周予突然说，"养父说我是林暄和陌生女人生的孩子，母亲难产而死。"他苦笑一声，"多讽刺，我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