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枝以为，那句“谢谢”会是关系破冰的信号，可接下来的日子，云舟又缩回了那个透明泡泡里。
食堂里遇见，他会提前端着餐盘换位置；训练场远远望见，他立刻戴上耳机低头快走。秦南枝试着冲他挥手，得到的回应只有一个仓促躲闪的背影。
“系统，你说他是不是后悔跟我道谢了？”秦南枝趴在战术模拟课的桌子上，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叹气。
系统机械音毫无波澜：“目标人物社交回避倾向显著，符合长期应激反应特征。建议任务者保持耐心。”
“耐心我有，”秦南枝戳了戳屏幕上代表“Omega隔离区”的红色区块，“可总不能一直隔着银河对望吧？”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秦南枝回头，正看见两个穿着银色徽章制服的人站在门口——那是学生会纪律部的标志。而被他们围住的，正是抱着一摞书的云舟。
“云舟同学，”领头的纪律部成员亮出扫描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接到举报，怀疑你违规使用信息素屏蔽贴。请配合检查。”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云舟。他怀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几本习题册散开，露出扉页上清秀却用力的签名。
“我没有。”云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倔强，双手背到身后，像是在护住什么。
“有没有，扫一下就知道了。”另一个纪律部成员上前一步，手里的扫描仪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别逼我们动手，Omega伪装成Beta混入军校，这罪过可不小。”
“Omega”三个字像针，扎得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秦南枝看着云舟瞬间绷紧的肩膀，还有那几乎要嵌进掌心的指甲，心里那股东北火又“噌”地冒了上来。
她“嚯”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说你们俩，没事找事呢？”
纪律部的人转头看她，认出是Enigma级Alpha，气焰收敛了些，却依旧嘴硬：“秦南枝同学，这是纪律检查，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秦南枝几步走到云舟身前，把他往身后拉了拉，“他是我实战课搭档，我担保他没问题。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敢污蔑同学，这就是学生会的作风？”
她的信息素带着淡淡的高粱酒香，不算浓烈，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稳稳罩住了周围的空间。那两个纪律部成员脸色变了变——Enigma级Alpha的威压，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你……”领头的还想说什么，秦南枝已经掏出自己的学生卡拍在桌上，“要扫是吧？先扫我的。要是扫出我藏了个Omega，我跟你们走。要是扫不出来，就给我滚蛋。”
学生卡上的Enigma标识闪着金光，纪律部的人看着那标识，又看看秦南枝眼里的厉色，终于怂了。
“算……算我们误会。”两人收起扫描仪，灰溜溜地走了。
教室里的目光还没散去，秦南枝却没管，只是弯腰帮云舟捡书。手指碰到一本《星际植物图鉴》时，她顿了顿——书里夹着的，正是那枚叶子书签。
“谢……”云舟刚开口，就被秦南枝打断。
“谢什么，”她把书摞好递给他，故意扯开话题，“你也看植物图鉴？我以前在社区花园，还种过西红柿呢。”
云舟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躲开。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我……喜欢收集植物标本。”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秦南枝说无关紧要的话。
秦南枝眼睛一亮，刚想追问，上课铃响了。她只好冲云舟眨眨眼：“下课再说！”
那节课，秦南枝破天荒没打瞌睡。她偷偷瞟了云舟好几次，发现他也没看书，只是盯着桌角发呆，耳朵尖却悄悄泛着红。
下课后，秦南枝堵在教室门口，把一个小盒子塞给云舟。盒子里是她中午跑了趟校外商店买的——一小罐植物营养液，标签上写着“适合培育稀有蕨类”。
“看你喜欢植物，这个或许用得上。”她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懂这些，瞎买的。”
云舟捏着那个巴掌大的锡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抬头看她，眼神里那层雾好像散了些，能隐约看到底下的东西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认真。
秦南枝被问得一愣，随即笑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不惯有人欺负人呗。”她顿了顿，想起系统说的那些事，补充道，“再说了，谁还没个想躲着的麻烦呢？互相帮衬着点，应该的。”
云舟的睫毛颤了颤，没再说什么，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盒子，转身走了。这一次，他的脚步慢了些，没再像之前那样慌不择路。
秦南枝看着他的背影，刚想跟系统报喜，就听见那熟悉的提示音：
“检测到目标人物积极情绪波动。幸福度+5%，当前41%。”
“嘿，”秦南枝乐了，往宿舍走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看来这营养液买对了。”
晚风穿过走廊，带来远处训练场的喧嚣。秦南枝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半块巧克力——早上本来想塞给云舟的，没找到机会。
她抬头看了眼Beta宿舍楼的方向，夕阳正落在那栋老旧的楼顶上，给剥落的墙皮镀上了一层暖金。
也许冰山不是不会融化，只是需要找对裂缝。秦南枝想，下次或许可以跟他聊聊那枚叶子书签——到底是哪种植物的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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