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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狱卒巡行

沉渊记:神堕焚心狱

炼狱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远处,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和沉重的脚步声,混杂在永恒的哀嚎背景音中,由远及近。那脚步声带着一种特有的、令人牙酸的拖沓和粘滞感,仿佛踩在未凝固的血浆上。

空气里硫磺的恶臭中,又掺入了一股更为浓烈的腥腐气息,像是腐烂了千年的血肉混合着劣质油脂燃烧的味道。

“蚀骨,今儿的‘薪柴’烧得不够旺啊,听这动静,都蔫了。”一个尖利、滑腻,如同钝刀刮骨般的声音响起。

“销魂,你懂什么?这叫文火慢炖。烧得太猛,魂飞魄散了,‘那位’大人怪罪下来,你我都得进油锅走一遭。”另一个声音回应,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岩石在摩擦。

两团扭曲的阴影在翻腾的业火和蒸腾的热浪中逐渐清晰。那是焚心炼狱的狱卒。

左边一位,身形佝偻如虾,覆盖着暗青色、布满脓疱的鳞片。它没有鼻子,只有两个不断翕动的黑洞,细长的舌头像蛇信一样舔舐着空气。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幽绿色鬼火的骨叉,叉尖滴落着粘稠的黑液,腐蚀着脚下的焦岩——蚀骨。

右边一位,体型更为庞大臃肿,像一座移动的、覆盖着焦黑硬皮的肉山。它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里面是层层叠叠、如同锉刀般的利齿。一条粗壮、布满倒刺的黑色长鞭缠绕在它粗壮的手臂上,鞭梢同样燃烧着惨白色的幽冥鬼火——销魂。

它们如同巡视自家屠宰场的屠夫,带着残忍的戏谑,打量着锁链上悬挂的“薪柴”。

“瞧瞧这些废物,”销魂用长鞭随意抽打了一下旁边一个正在哀嚎的灵魂,那灵魂瞬间爆发出更凄厉的惨叫,形体都黯淡了几分,“烧了这么久,连点像样的魂油都榨不出来。”

蚀骨细长的舌头舔过骨叉:“急什么?好东西都在里面呢。”它那双黑洞洞的“鼻孔”转向了炼狱核心的方向。

两团扭曲的阴影停在了烬璃悬吊的下方。翻腾的业火映照着它们狰狞的轮廓。

“哟,看看这是谁?”蚀骨尖利的声音拔高,充满了恶毒的嘲讽,“还没烧成灰呢?不愧是‘那位’亲自关照的重犯,这火候……啧啧,真是耐烧。”

销魂那张巨口咧开一个恐怖的弧度,发出沉闷的笑声:“可不是么?听说你当年可是……”它故意拖长了音调,巨口中的利齿摩擦着,“……高高在上的存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嘛……”它上下打量着烬璃枯槁焦黑、被锁链贯穿的身体,仿佛在欣赏一件残破的艺术品,“像条烂泥里的蛆虫,还是被烤焦的那种。”

蚀骨配合地发出“嘶嘶”的笑声,手中的骨叉猛地抬起,尖端那幽绿的鬼火暴涨:“让咱们看看,‘那位’关照的重犯,今天状态如何?”

话音未落,蚀骨手中的骨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戳向贯穿烬璃右肩的一根业火锁链!

“滋啦——!”

幽绿的鬼火与暗红的业火猛烈碰撞!一股阴冷、污秽的能量瞬间注入锁链,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冰水!

“呜——!”

烬璃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如同被电流击中!那根被刺中的锁链瞬间由暗红转为刺目的惨白!被强行引导、放大的业火能量,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带着蚀骨的阴寒,狠狠刺入她的肩胛骨,并沿着锁链的路径疯狂窜向灵魂深处!那痛苦比业火自身的灼烧更甚,因为它带着恶意的引导和亵渎!

蚀骨和销魂发出满足的、残忍的哄笑。

然而,剧痛之下,烬璃依旧毫无反应。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身体在锁链的牵引下无力地垂下,痉挛着,但那张焦黑的脸上,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仿佛刚才那足以让其他灵魂崩溃的剧痛,只是拂过灰烬的一缕微风。

她的沉默,比任何嘶吼都更彻底地表达着一种东西——彻底的放弃与隔绝。

蚀骨的笑声戛然而止,黑洞洞的“鼻孔”对着烬璃,似乎有些无趣。“啧,真是一块死透了的木头。‘那位’大人到底图什么?”

销魂甩了甩长鞭:“管他呢,反正咱们差事办到了,‘关照’过了。走吧,去看看别处,找点会叫唤的乐子。”它那无眼的巨口似乎朝烬璃的方向撇了撇,满是鄙夷。

两团扭曲的阴影拖沓着脚步,带着腥风,渐渐消失在翻腾的业火和蒸腾的热浪之后,留下蚀骨那尖利话语的余音在空气中飘荡:

“……重犯中的重犯……特殊关照……”

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烬璃死水般的意识深处,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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