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的“关照”带来的额外痛苦,如同投入熔炉的冰块,很快就被更庞大的业火能量吞噬、同化。烬璃的意识再次沉入那永恒的、由剧痛和麻木交织而成的混沌深海。
业火按照它固有的节奏,在暗红、深紫、惨白之间流转,带来不同层次、却同样深入骨髓的折磨。灵魂在粉碎与重组中循环,每一次重组,都仿佛在虚无的灰烬上重新刻画出“罪孽”的轮廓。
就在业火能量又一次从惨白的虚无之痛,向暗红的灼体之痛过渡的微妙节点——
异变陡生!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毫无征兆地拂过烬璃的灵魂核心。那不是业火本身的波动,也不是狱卒带来的亵渎能量。它更像是一种来自极其遥远之地的、轻柔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特质的……触碰。
就在这一瞬间,烬璃体内狂暴奔涌的业火洪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凝滞”。
就像一条汹涌奔腾的岩浆河流,在某个点上,水流的方向极其诡异地、违背常理地偏离了万分之一刹那。又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残酷机器,内部某个齿轮极其轻微地卡顿了一下。
这种凝滞带来的结果,是痛苦传递的“失衡”。
那永恒不变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极致痛苦,在这一刹那,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缝隙”?仿佛压在她灵魂上的亿万钧重担,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极其短暂地、难以理解地……分担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
烬璃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眸,在亿万年的麻木之后,第一次猛地睁开了!
惊疑!
纯粹的、冰冷的惊疑,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枯井般的瞳孔深处!
发生了什么?
那是什么?
不是狱卒的亵渎,不是业火的起伏……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来自外部的……干涉?
她的意识瞬间从混沌中被拽回,残存的感知如同绷紧的弓弦,试图捕捉那异动的来源和本质。心脏位置被锁链贯穿的伤口,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形容的……悸动?不是疼痛,更像是一种遥远的共鸣?
然而,这异动如同幻觉般,来得突兀,消失得更快。
就在她捕捉到一丝异常,试图追溯的瞬间——
“轰——!”
仿佛被她的“察觉”所激怒,又像是为了弥补那瞬间的凝滞,业火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深渊巨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能量!暗红色的火焰瞬间转为刺目的惨白,比狱卒亵渎时强烈百倍、千倍!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破碎的惨嚎终于冲破了烬璃干涸的喉咙!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在锁链上疯狂地扭动、撞击!刚刚凝聚的意识瞬间被更凶猛的痛苦洪流彻底冲垮、粉碎!那丝惊疑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幻觉。
一定是幻觉。
是业火折磨了太久太久,灵魂不堪重负,产生的荒谬错觉。
这焚心炼狱,隔绝一切,吞噬一切。除了痛苦,还能有什么能穿透这永恒的牢笼?
她强迫自己沉入那反扑回来的、更加汹涌的痛苦浪潮之中,让那惨白的火焰彻底焚烧掉刚才那瞬间可笑的惊疑。唯有痛苦,才是唯一的真实。
意识在更猛烈的灼烧中,再次坠入无边的黑暗。只是这一次,在那片死寂的黑暗深处,似乎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