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

江绪怜站在废弃写字楼的顶层，指尖轻轻敲击着锈蚀的金属栏杆。

远处，一座半坍塌的购物中心被猩红的肉土藤蔓缠绕着，像被某种巨型生物筑巢的腐尸。

她眯起眼。

——那里有东西。

不是普通的蛇狗，也不是那些游荡的低级噬极兽。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购物中心中庭的玻璃穹顶早已破碎，肉土藤蔓在内部盘结成网，隐约可见某种庞大的阴影在缓慢蠕动。

她不确定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贸然靠近不是明智之举。

"小七。"她低唤一声。

藏獒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猩红的兽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你也感觉到了？"她伸手抚过小七粗糙的皮毛，"先不去地下。"

——

街道上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江绪怜贴着建筑物的阴影前行，小七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她的脚步声很轻，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

偶尔有碎石滚落，小七的耳朵立刻警觉地竖起，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转过街角时，他们遭遇了第一波蛇狗。

三只，或许四只，正撕扯着一具早已风干的尸骸。

它们的外皮泛着病态的灰蓝色，脊椎骨节突出，像某种畸形的鬣狗。

她没打算绕路。

蛇狗似乎察觉到了活物的气息，猛地抬头，浑浊的黄色眼珠锁定了她。

下一秒，它们扑了过来——

刀光闪过。

最前面的蛇狗头颅飞起，腥臭的体液喷溅在墙面上。

小七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扑出，利齿直接咬穿了第二只的咽喉。

江绪怜侧身避开第三只的扑咬，反手一刀刺入它的眼眶，刀刃贯穿脑部，再狠狠一拧。

尸体倒地时，最后一只蛇狗已经转身逃窜。

她没追，只是甩了甩刀上的秽物，继续向前。

小七舔了舔嘴角的血，跟了上来。

——

越往城市外围走，噬极兽的数量反而减少了。

黄昏时分，她找到了一条尚未完全干涸的河流。

河水浑浊，但比起城里那些被肉土污染的水源要好得多。

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闻了闻，确认没有异常气味后，才喝了一口。

小七迫不及待地把整个脑袋埋进水里，喝够了就开始扑腾，溅起大片水花。

"别闹。"她轻斥，但语气里没有多少责备。

藏獒甩了甩毛，水珠四溅，然后乖乖趴到一旁警戒。

江绪怜解开外套，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背心。

她的皮肤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那些病毒留下的暗色纹路从锁骨蔓延至手臂，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她踏入河中，让冰凉的河水冲刷掉身上的血污和尘土。

水没过腰际时，她忽然停下动作——

对岸的芦苇丛中，有东西在动。

不是噬极兽。

是人类。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惊慌失措地后退，显然是被她或者小七吓到了。

那是个孩子，不超过十岁，衣衫褴褛，脸上脏得看不清五官。

江绪怜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孩子退了几步，突然转身就跑，消失在芦苇丛中。

她望着那个方向，许久，才继续清洗身体。

小七疑惑地呜咽一声。

"不是他。"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

夜幕降临前，她在河边生了一小堆火。

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明明灭灭。小七趴在她身边，巨大的身躯像一堵温暖的墙。她慢慢擦拭着双刀，思绪却飘远了。

那个逃跑的孩子证明了一件事：这座城市里还有活着的人类。

而她需要情报。

刀身映出她冷漠的眼睛。

明天，她会找到那些幸存者——无论用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