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滑开的声响在隧道里回荡。
白月魁走在前面,银白短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束流动的月光。
"这里叫龙骨村。"她的声音在隧道里产生轻微的回音,"前身是旧世界的生物研究所,灾难后我们改造了地下部分。"
江绪怜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扫过隧道两侧的加固结构。
小七亦步亦趋地跟着,鼻尖不时抽动,嗅探着陌生的气味。
"电力来源?"
"地热和太阳能。"白月魁指向头顶某处,"地表有隐蔽的采集装置。"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宽敞,挑高至少有六米,被划分成几个功能区。
最显眼的是中央的公共区域,几张金属桌随意摆放着,墙上贴满了地图和笔记。
"夏豆,资料。"白月魁朝正在摆弄仪器的眼镜女孩喊了声。
"来了来了!"夏豆小跑过来,怀里抱着厚厚一叠装订好的文件,"这是目前整理的所有关于玛娜生态的研究,从基础分类到能量波动图谱都有。"
江绪怜接过,纸张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微微挑眉。这比预期的要详尽得多。
"谢谢。"她轻声道,手指已经翻开第一页。
胥童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伸手想拍小七的脑袋:"嘿大个子,要不要去参观——嗷!"
藏獒一个猛扑把他按倒在地,湿漉漉的鼻子在他脸上乱拱。
胥童手忙脚乱地挣扎,却像被压路机碾住一样动弹不得。
"小七。"江绪怜头也不抬地唤了声。
藏獒立刻松开爪子,但临走前还不忘用尾巴狠狠扫了下胥童的脸。
山大和另一个队员笑得直拍桌子,夏豆也捂着嘴忍俊不禁。
"它这是记仇呢。"山大抹着笑出的眼泪,"谁让你刚才在车上说它口水多。"
胥童瘫在地上装死:"我错了还不行吗...这狗劲儿也太大了..."
江绪怜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抱着资料走向角落的一张空桌。
她需要尽快掌握这些信息,尤其是关于猩漩的部分。
资料很详尽,从噬极兽的分类到玛娜生态的能量流动规律都有记录。
她快速翻阅着,在看到"猩漩活动周期"的章节时放慢了速度。
——每月中旬能量波动最弱。
她看了眼墙上的日历。
三天后就是十五号。
"看得懂吗?"白月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放在她手边,"植物蛋白饮料,味道还行。"
江绪怜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闻到一丝淡淡的甜香:"嗯,很详细。"
白月魁在她对面坐下,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翻动的指尖:"你阅读速度很快。"
"习惯。"江绪怜抿了口饮料,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意外地不难喝。
胥童揉着后腰凑过来,好奇地探头:"话说江姐,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这身手,这反应,该不会是特种部队吧?"
"大学生。"江绪怜头也不抬地回答,"文科。”
"啊?"胥童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夏豆也睁大了眼睛:"可你的战斗技巧..."
江绪怜翻过一页资料,语气平淡:"练过。"
"不是,这也太夸张了吧?"胥童夸张地比划着,"普通大学生能一箭射穿蛇狗眼窝?能跟噬极兽肉搏?"
江绪怜终于从资料中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促狭:"穷人靠变异,再说了,不变异怎么救人?"
这句话说得太自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
更让人震惊的是——她笑了。
不是礼节性的嘴角牵动,而是一个真正的、带着温度的笑容。
那双常年冷寂的眼睛微微弯起,像冰封的湖面突然映入了阳光。
胥童直接看呆了,手里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水溅了一裤腿都没反应过来。
"我...我去拿拖把..."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同手同脚地往后退,结果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山大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出息。”
白月魁单手支着下巴,目光在江绪怜脸上停留了几秒:"你该多笑笑。"
江绪怜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但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柔和的痕迹:"资料上说,猩漩的能量波动有周期性。"
"嗯,每月中旬最弱。"白月魁顺着她的话题接下去,"你想去调查?”
江绪怜不置可否:"有备无患。"
白月魁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伸手点了点资料中的某一页:"这里的数据可能对你有用。猩漩周围会出现空间畸变现象,有时候会...吞掉东西。"
江绪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什么东西?"
"不确定,有时是噬极兽,有时是..."白月魁顿了顿,"什么都没有,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江绪怜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想起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弟弟消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谢谢提醒。"她轻声说。
小七不知何时来到她脚边,硕大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膝盖。
江绪怜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藏獒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它真听你话。"夏豆羡慕地说,"我能摸摸它吗?"
"可以。"江绪怜点头,"它不咬人。"
夏豆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指碰了碰小七的鼻尖。
藏獒喷了个响鼻,但乖乖坐着没动。
"天哪!它的鼻子湿漉漉的!"夏豆惊喜地叫道,胆子大了起来,开始抚摸小七的头顶,"毛发好硬啊,像钢丝一样..."
胥童拿着拖把回来,看到这一幕又酸了:"凭什么对我就又扑又咬的?"
"人品问题。"山大一本正经地说道。
众人笑闹间,江绪怜已经重新埋首于资料中。
她的指尖停在"空间畸变"的章节上,思绪却飘向了三天后的计划。
如果猩漩真的能吞噬物体到其他地方...如果弟弟的消失也是类似的现象...
她轻轻合上文件,端起已经微凉的饮料喝了一口。
甜味淡了许多,留下一丝苦涩的回味。
"需要休息吗?"白月魁问,"给你准备了房间。"
江绪怜摇头:"我想再看会儿。"
白月魁没有坚持,起身时却突然说了句:"明天我带你去训练场。想看看你的实战数据。"
这不是请求,但语气并不强硬。
江绪怜抬头对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胥童立刻来劲了:"我也去!江姐能不能教我射箭?"
"你连弓都拉不开吧。"山大吐槽道。
"谁说的!我臂力可——"
争论声渐渐远去,江绪怜重新翻开资料。
小七趴在她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了些许,不再是初见时那种刀锋般的冷硬。
角落里,白月魁靠在墙边,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那个专注的黑色身影上。
银白的短发垂在肩头,遮住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