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落地窗外，汇成道道水流往下淌，玻璃上的水痕扭曲了外面世界的光怪陆离。VIP康复区的白光灯冷飕飕地照在医疗舱上，映出幽蓝幽蓝的反光，跟落地窗外的暴雨景形成诡异对比，空气里飘着酒精消毒水和臭氧混合的味道，像进了手术室的感觉。
我滑动神经监测仪的控制面板，指尖冰凉。设备运转发出的低声响，跟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混在一起，形成某种奇怪的节奏。屏幕上跳动的肌电信号曲线像地震监测图，每一个尖锐波峰都代表着王楚钦右手神经控制的不稳定状态。
医疗舱的蓝光笼罩着王楚钦的侧脸，下巴紧绷的线条在冷光下显得更加刚硬。他躺在医疗舱里，上身赤裸，右肩缠着白色绷带，绷带边缘隐约透出药膏的淡黄色痕迹。
“感觉怎么样？”我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有点闷，自己都能听到声音里藏不住的紧张。
王楚钦睁开眼，看都没看监测屏：“能有什么感觉？跟昨天一样，右手还是麻的，跟打了麻药似的，连握拍的感觉都找不到。”
“别乱动。”我伸手按住他肩膀，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时，他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医疗舱内的气压系统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把他右臂缓缓固定到评估位置，金属支架轻微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空间里格外明显。
我调出神经传导速度监测界面，指尖在触控屏上画出命令轨迹：“我需要做第七组运动皮层响应测试，会有点不舒服，但必须保持清醒。”
电极贴片在他右臂形成阵列，蓝色脉冲光顺着神经走向缓慢爬行，像一群小心翼翼的萤火虫。他的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这种沉默比争吵更让人难受。
监测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异常信号检测：中央前回运动皮层异常放电，与情感记忆中枢强关联”。
“心率加速到117次/分钟，血压145/92，超出静息状态标准。”我报出数据，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王楚钦，放轻松，你现在太紧张了。”
“放轻松？”他终于转头看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左手给你当小白鼠，右手连水杯都快握不住，你让我怎么轻松？”
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警告占据了整个屏幕：“警告：运动皮层神经元同步性异常，呈现典型癫痫前兆图形”。
“闭眼。”我的手悬在紧急制动按钮上方，“深呼吸，跟着我的指令做。吸气四秒，屏息两秒，呼气六秒。再来一次……对，就是这样。”
他闭上眼睛，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淡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医疗舱的蓝色光线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轮廓和紧咬的下颌线，这人就算躺着被当成实验对象，姿势里都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强。
电极贴片突然发出滋滋轻响，电流刺激下，他上臂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我注意到他后槽牙咬得死紧，指关节泛白。
“放松！刻意绷紧肌肉会影响数据准确性。”我的声音不由自主拔高，指甲掐进自己掌心寻求镇定。
王楚钦睁开眼睛，汗水从太阳穴滑落：“你说得倒轻松，这些电极扎在我身上，跟被高压电烤似的，怎么放松？”
监测仪屏幕上，运动神经传导速度曲线突然出现锯齿状波动。我盯着那个异常模式，心脏猛地沉了下去——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术后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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