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眼……”我盯着墙上那个邪恶的符号，声音低沉，“这个符号就是关键。它在说：‘看，这就是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标记。恐惧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活泼、带着异国腔调（像是西班牙南部）的年轻女声，如同阳光刺破迷雾般在门口响起：
“Bingo! 分析得太棒了！尤其是热空心针和混合溶剂的部分！不过，关于那个符号的目的嘛……‘宣告’说对了一半哦！”
我们猛地回头。警戒线外，站着一个仿佛从吉普赛大篷车直接跳下来的女孩。
她看起来和小哀年纪相仿，约莫十七八岁，身材娇小玲珑，却充满了爆炸般的活力。一头浓密微卷的深栗色长发用一根鲜红的丝带随意束起，几缕俏皮的发丝垂在光洁的额前。蜜糖色的肌肤，一双又大又圆的琥珀色眼睛，此刻正闪烁着狡黠、好奇和毫不掩饰的赞赏光芒，像两颗融化的太妃糖。她穿着一身与伦敦阴郁格格不入的亮色衣裳——宝蓝色绣着金色繁花的束腰短上衣，搭配一条层层叠叠、色彩斑斓的印花长裙，脚上是一双精致的红色小皮靴。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缀满各色小铃铛和奇特徽章的麂皮挎包。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耳朵上挂着的一对大得夸张的、造型是齿轮嵌套眼球**的银质耳环，与她本人活泼的气质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安达卢·卡拉（Andalu Karas），”她无视了警戒线，像只灵巧的鸟儿般轻盈地“滑”了进来，雷蒙德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她笑嘻嘻地行了一个夸张的、带着弗拉门戈舞韵味的屈膝礼，“来自塞维利亚，现在嘛……算是半个伦敦人？一个对‘秩序之眼’和他们那些装神弄鬼的小把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研究的……侦探爱好者？”她俏皮地眨眨眼，目光在小柯和小哀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小哀身上，笑容更加灿烂，“啊！你一定就是艾伦·小哀！你的化学笔记简直是我见过最性感的推理辅助！还有你，莫里斯·小柯！你的演绎法快得像安达卢西亚的响板！”
我和小哀都有些愕然。这个突然出现、活力四射、言语古怪的女孩，不仅知道我们的名字，似乎还了解“秩序之眼”？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谁让你……”雷蒙德终于反应过来，试图维持秩序。
“放松点，巡官先生！”安达卢摆摆手，像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动作却带着奇特的韵律感。她径直走到墙上的符号前，琥珀色的眼睛变得异常专注，之前的嬉笑瞬间收敛。“‘秩序之眼’……他们可不喜欢自己的标记被画得这么……潦草和廉价。”她指着颜料，“看，边缘晕染，颜料混合不均匀，血液成分也低劣。这更像是……一次拙劣的模仿，或者说，一次栽赃！”
“栽赃？”我和小哀异口同声。
“没错！”安达卢点头，从她那个叮当作响的挎包里，变魔术般掏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和一个……微型光谱分析棱镜（维多利亚时代已有雏形）？“真正的‘秩序之眼’标记，通常使用一种特制的、含有微量稀有金属粉末的暗红色珐琅质颜料，极其稳定，色泽深沉独特，且……在特定光谱下会呈现微弱荧光。”她用棱镜对着符号边缘未被完全覆盖的一小块原始墙皮比划了一下，“而这个，就是廉价的铁锈红和……唔，B型血？还掺了点煤灰？太不专业了！”
她收起工具，转向我们，表情严肃起来：“有人在故意模仿‘秩序之眼’的手法杀人，制造恐慌，试图将警方的视线和‘秩序之眼’本身的注意力，引向错误的方向。或者……是为了激化某种矛盾？”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探询。
“模仿者？目的？”我快速思考着，“之前的受害者都是边缘人，这次选择劳瑞斯顿花园街的空宅，靠近西区，明显是为了制造更大恐慌。加上这个符号……模仿者的目标，很可能是想挑起‘秩序之眼’与官方或其他势力的对抗**？自己则渔翁得利？”
“可能性很高！”小哀赞同，“而且模仿者很可能知道‘秩序之眼’的存在，甚至了解他们的一些行事手法和标记特征，才能模仿得如此‘神似’（虽然颜料穿帮了）。”
“那么，这个模仿者是谁？”雷蒙德听得一头雾水，但抓住了关键问题。
“线索就在眼前。”我再次蹲下，指向那些爪印，“沉重的金属爪套，需要力量穿戴和行走。特制的热空心针设备，需要一定的机械或医学知识。血液混合溶剂，需要化学知识。还有对‘秩序之眼’的了解……模仿者，或者其背后的指使者，绝非等闲之辈。他可能就藏在我们已知的嫌疑人中，或者……是某个我们还未注意到的、与所有受害者都有隐秘关联的人！”
“比如……一个对‘秩序之眼’怀有深仇大恨，又精通机械、化学，且熟悉伦敦底层社会的人？”安达卢接口道，眼中闪烁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精明，“或者……一个被‘秩序之眼’抛弃或伤害过的……‘前成员’？”
“前成员”这个词，让现场气氛陡然一凝。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匆匆跑进来，递给雷蒙德一个东西：“巡官！在……在死者原来躺着的位置下面，发现……发现这个！被压在尸体身下，之前没注意！”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黑色蜡封封口的皮制筒。蜡封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图案——一只展翅的渡鸦！
“渡鸦……”我和小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图案，在风雪山庄案后管家普伦德加斯特送我们离开时，在他递来的咖啡杯垫上也曾出现过！当时只以为是古堡的装饰，现在想来……
雷蒙德小心翼翼地剥开蜡封，从皮筒里抽出一张卷好的、质地精良的羊皮纸。展开后，上面只有一行用优雅的铜版花体字写下的句子：
“当模仿者的影子舞动于恐惧之幕，真正的渡鸦已在巢穴中梳理染血的羽毛。欲知羔羊所在，静候月缺之约。——O.O.”
“O.O.…… Order of the Oculus! 秩序之眼！”雷蒙德惊呼。
信的内容充满隐喻：模仿者（影子）在制造恐惧（舞动于恐惧之幕），而真正的“秩序之眼”（渡鸦）在暗中行动（梳理染血的羽毛）。“羔羊”显然指下一个受害者或关键目标。“月缺之约”则是时间——下弦月（月缺）之时。
这封信，是“秩序之眼”留下的！他们不仅知道模仿者的存在，还知道模仿者的行动！甚至……可能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他们留下信息，是警告？是挑衅？还是……想利用小柯小哀去对付那个模仿者？
“月缺之约……就在三天后。”小哀计算着月相。
“羔羊……会是谁？”我看向安达卢·卡拉。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女，似乎对“秩序之眼”颇为了解。
安达卢正仔细端详着那张羊皮纸和皮筒，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上那枚齿轮眼球耳环。“优雅的威胁，古典的陷阱。”她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与甜美外表不符的、带着锐气的笑容，“‘秩序之眼’在玩一场复杂的棋局，小柯先生，小哀小姐。而我们，还有那个躲在阴影里的模仿者，似乎都成了他们的棋子。不过……”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把棋盘掀翻，不是更有趣吗？”
她伸出手，笑容灿烂如安达卢西亚的阳光：“正式认识一下？安达卢·卡拉，‘秩序之眼’的……嗯，‘前赞助人’家族的叛逆女儿？现在，我宣布单方面加入你们掀翻棋盘的伟大事业了！合作愉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