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的背紧贴着粗糙的树干，他能感觉到那个黑衣人正在靠近。每一步都像是直接踩在他的神经上，引发一阵阵刺痛般的预警。
"别害怕。"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我是来帮你的。"
周默咬紧牙关，试图屏蔽这个侵入他思维的声音。他的手掌又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黑衣人在距离他三米处停下。近距离看，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眼睛——淡金色的虹膜在黑暗中微微发光，像是某种夜行动物。
"周默，21岁，星城大学生物系大三学生。"黑衣人准确报出他的信息，"父母在10年前的车祸中双亡，由姑妈抚养长大。最近三个月开始出现异常感知能力，主要表现为预知危险和物体悬浮。"
周默的呼吸一滞："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黑衣人嘴角微微上扬，"我叫陆沉，'守夜人'组织第七小队队长。"
"守夜人？"周默皱眉，这个词在他收集的资料中出现过几次，总是与一些未解之谜联系在一起。
陆沉没有解释，而是突然抬手。周默本能地后退，却见对方指尖迸发出一簇金色电光，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一只眼睛被荆棘环绕。
周默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符号...我的电脑上出现过！"
"新纪元的追踪标记。"陆沉冷笑，"他们用精神病毒标记潜在觉醒者。你的能力自然觉醒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警笛。陆沉向声源方向瞥了一眼："校方和警方马上会搜索这片区域，他们中有新纪元的人。你得跟我走。"
"凭什么相信你？"周默握紧拳头，掌心的蓝光变得更强烈了。
陆沉的金色眼眸直视他："就凭你现在能听到两公里外那个警察正在想今晚要不要向妻子坦白出轨的事。"
周默浑身一震——他的确捕捉到了这个零碎思绪，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原生觉醒者。"陆沉低声说，这个词带着某种奇特的重量，"百万分之一的存在。新纪元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你。"
一声尖锐的金属扭曲声从校园中心传来。周默转头看去，只见主教学楼顶的金属避雷针正在缓慢弯曲，像被无形的手拧成麻花。
"他们来了。"陆沉一把抓住周默的手腕，"没时间了！"
接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窜过周默全身。世界突然变得模糊，等视线再次清晰时，他们已经站在一条昏暗的地下隧道里。
"什...什么地方？"周默踉跄了一下，突如其来的位移让他头晕目眩。
"安全通道。"陆沉松开他，走向隧道尽头的一扇金属门，"欢迎来到守夜人华东分部。"
门上的扫描仪对陆沉的眼睛进行了虹膜识别，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声音，厚重的门缓缓滑开。刺眼的白光倾泻而出，周默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
当他适应光线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挑高至少十米。中央是一个圆形广场，周围环绕着多层平台，各种仪器设备和显示屏闪烁着冷光。数十名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员在各区域间穿梭，有些人身上明显散发着不寻常的能量场——一个飘在半空操作电脑的女孩，一个双手冒着火焰调试设备的男子，甚至还有个全身半透明如幽灵般穿过墙壁的人...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陆沉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骄傲。
周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无数陌生的思维片段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他痛苦地抱住头，感觉大脑要被撑爆了。
"屏蔽场！快！"陆沉对远处喊道。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她手中拿着一个金属圆环，二话不说套在周默头上。瞬间，那些嘈杂的思维噪音消失了，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初次觉醒的精神感应者都这样。"女子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观察着周默的反应，"我是苏映雪，研究部主管。你的能力强度超出平均水平，需要特殊防护。"
周默颤抖着取下金属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都是...超能力者？"
"官方称呼是'异常基因表达者'。"苏映雪示意他跟上，"过去一百年间，全球各地陆续出现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我们保守估计，目前全球觉醒者数量在十万左右，其中约三分之一被各组织收编。"
他们穿过中央广场，沿途周默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一个房间里，几个人正在用念力控制金属块拼凑某种机械；另一个透明实验室内，有人全身覆盖着树皮般的物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个漂浮在液体舱中的大脑，周围连接着数十根光纤...
"三大阵营。"陆沉边走边解释，"守夜人主张隐蔽共存，保护觉醒者并维持社会秩序；新纪元追求觉醒者公开统治，他们相信这是人类进化的必然；还有归零者——极端分子，认为超能力是诅咒，要消除所有异常基因。"
周默想起电脑上那个血色警告："新纪元为什么找我？"
苏映雪和陆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因为你是原生觉醒者。"苏映雪停在一扇门前，"自然触发基因表达，而非通过外部刺激或基因编辑。这在统计学上几乎不可能。"她输入密码，门滑开后露出一个纯白的实验室，"我们需要做个全面检测。"
接下来的两小时像一场怪异的体检。周默被连接上各种仪器，扫描、抽血、脑波监测...最奇怪的是"能力激发"环节——他被要求集中注意力移动物体、预测随机数、甚至尝试读取苏映雪手中的卡片内容。
"不可思议。"苏映雪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他的θ波活动是普通精神感应者的三倍，而且还在增强。"
陆沉靠在墙边，金色眼眸始终没离开周默："原生觉醒的加成？"
"不止如此。"苏映雪调出一组基因图谱，"他的DNA中有未知的标记序列，我在数据库里从未见过这种排列。"
周默坐在检测椅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测试过程中，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像一头困兽在笼中躁动。每次尝试使用能力，那种蓝色光晕就会变得更强烈、更持久。
"最后一项测试。"苏映雪拿出一个金属盒，"这里面有一件物品，尝试用你的能力'看'它是什么。"
周默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盒子上。闭上眼睛，他让意识流向那个未知物体。起初只有一片黑暗，然后...
疼痛。尖锐的、撕心裂肺的疼痛突然刺入他的大脑。周默惨叫一声，但声音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的意识被猛地拉入一个陌生的视角——
一间昏暗的牢房。铁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小的女孩，不超过十五岁。她的手腕上插着输液管，暗红色的液体正被缓慢抽出。女孩头顶，一个荆棘环绕眼睛的标记在闪烁。
视角转动，周默"看到"自己——不，是女孩的手——正在地上用指甲刻着什么。一个符号，与电脑上出现的完全一致。
"实验体19号脑活动停止。"一个冰冷的男声宣布，"记录：克隆体存活时间47天，比上一批延长12%。准备下一批基因剪接。"
女孩的意识正在消散，但某种本能让她抓住了突然闯入的周默。"救救我们..."这个念头如利箭般射入周默的意识，"他在找你们...原生体..."
"断开连接！立刻！"陆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默感到自己被猛地拉回现实。他剧烈喘息着，发现自己的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金属盒已经打开，里面是一枚生锈的纽扣。
"这不可能..."苏映雪脸色苍白，"那是19号的遗物，精神连接应该只能读取近期记忆..."
陆沉一把抓住周默的肩膀："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孩...他们在抽她的血...她说'他在找原生体'..."周默断断续续地复述，"那里有很多孩子...都是实验品..."
陆沉的表情变得异常严峻："新纪元的克隆工厂。他们一直在尝试复制原生觉醒者的能力。"
苏映雪快速操作着控制台："安全协议启动。周默的精神特征可能已经被标记，他们会追踪到这里。"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基地，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
"一级警戒！"墙上的扬声器传出急促的声音，"检测到边界突破，坐标S7！重复，坐标S7被突破！"
陆沉咒骂一声，拉起周默："新纪元找到我们了。映雪，带他去安全屋！"
"你呢？"苏映雪已经打开了隐藏的电梯门。
"我去拖延时间。"陆沉的金色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记住周默，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解除精神屏蔽。他们可以操控你的感知。"
电梯门关闭前，周默看到陆沉的身体开始变化——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金属般的光泽，手指延长成利爪。最后一眼是那个文质彬彬的研究员化身为一头人形猛兽，扑向通道尽头涌来的黑影。
电梯急速下降，苏映雪快速输入着安全代码："陆沉是变形系和能力增幅者双重表达，他能应付。"
"那些孩子..."周默还在颤抖，"新纪元在用孩子做实验？"
苏映雪的嘴角绷紧："为了制造完美的超能力军队。过去五年，全球有超过两百名具备觉醒潜质的儿童失踪。"
电梯停下，门开后是一个狭小的安全屋。苏映雪让周默坐在椅子上，然后取出一支注射器："这会暂时抑制你的能力波动，让他们找不到你。"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周默感到一阵眩晕。视线模糊前，他看到苏映雪的研究服领口下，隐约露出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被烫伤的疤痕，形状却与那个荆棘之眼惊人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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