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周默坐在安全屋的床边，反复观看着数据芯片中的影像资料。三天过去了，计划已经制定，但他仍有一个心结未解。
芯片里有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十五年前的实验室走廊，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交谈。其中高个子的侧脸与陆沉有七分相似，胸前的名牌写着"陆明远"——守夜人前任领袖，陆沉的父亲。另一个男人戴着荆棘之眼徽章，正是指挥杀害陆沉父母的凶手。
他们在讨论什么？为什么守夜人的领袖会和新纪元的高层密谈？更关键的是，这与双子计划有什么关系？
周默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与周影重逢后，他的能力似乎进入了某种高速进化的阶段。现在即使不主动激发，他也能感知到方圆百米内的强烈情绪波动。而此刻，他"看"到陆沉正在门外徘徊，金色的能量场像太阳般耀眼。
"进来吧。"周默关掉投影。
门开了，陆沉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但右臂动作仍有些僵硬。金色眼眸在阳光下如同融化的黄金。
"睡不着？"陆沉递给他一杯咖啡。
周默接过杯子，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一瞬间，他感受到陆沉情绪的表层——忧虑、决心，还有某种他读不懂的复杂情感。
"在想你父亲的事。"周默直截了当，"芯片里的录像显示他和新纪元有联系。"
陆沉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那是他被控制期间的影像。林岳——现任新纪元领袖——是罕见的精神操控者。他控制我父亲签署了多项合作实验，包括早期的基因强化项目。"
周默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那我们的父母呢？他们是怎么死的？"
"因为发现了真相。"陆沉坐到他对面，"你父母是原生觉醒者后代研究专家，在分析一组古代基因样本时，发现了异常基因的人为干预痕迹。"
"人为干预？"
"我们的能力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陆沉的声音低沉，"至少不完全是。芯片里有你父母的研究摘要——某种外星微生物在远古时期与人类DNA融合，创造了超能力基因的雏形。而新纪元的创始人家族，世代守护着这个秘密。"
周默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你是说...超能力是外星生物科技？"
"部分正确。"陆沉苦笑，"更准确地说，是共生关系。那些微生物需要人类宿主才能存活，而它们赋予宿主特殊能力。原生觉醒者就是基因中这种共生关系最稳定的个体。"
周默突然想起实验室爆炸时看到的幻象——远古祭坛上的人群，眼中泛着同样的蓝光。那不是幻觉，而是深埋在基因中的记忆。
"所以新纪元追杀原生觉醒者后代..."
"因为他们害怕真相曝光。"陆沉的金眸闪烁着愤怒，"如果超能力者知道自己的力量源自外星共生体，而非'进化的巅峰'，新纪元的意识形态就崩溃了。"
周默放下杯子，思绪万千。这一切太超现实，却又奇妙地解释了很多事——为什么他的能力在进化，为什么周影能操纵记忆，为什么陆沉有双重能力...
"共生体还活着吗？在我们体内？"
陆沉摇头："现代觉醒者继承的只是基因层面的痕迹。真正的共生体早在千年前就灭绝了，只留下基因编码中的'指令'。"
窗外传来鸟鸣。周默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城市的天际线。三天后，那里可能变成一片火海，如果他们的计划失败的话。
"还有一个问题。"周默转身，"苏映雪...我姐姐，她是怎么被控制的？"
陆沉的表情变得复杂："深度记忆重组。新纪元抓到她时只有十岁，有足够的时间重塑她的人格。但原生觉醒者的基因太强大，某些记忆还是会偶尔浮现。"
"比如？"
"比如她对你的保护欲。"陆沉轻声说，"尽管被植入虚假记忆，她始终对你特别关注。测试时故意降低难度，危险时第一个保护你...这些都是她真实情感的流露。"
周默胸口一阵刺痛。他想起了苏映雪眼镜后那双温柔的眼睛，想起了她在基地遇袭时推开他的那一刻。那是血缘的本能，超越了任何洗脑。
"我们要救她出来。"
"这正是计划的核心。"陆沉走到他身边，"周影会在内部制造混乱，我们趁机找到苏映雪。根据情报，她被关在地下三层的主控室附近。"
周默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的视野边缘泛起蓝光，无数陌生画面如闪电般掠过——燃烧的建筑、尖叫的人群、一个银发身影从高处坠落...
预知？还是幻觉？
"周默？"陆沉抓住他摇晃的身体，"怎么了？"
"我不知道..."周默艰难地聚焦视线，"突然看到一些画面...周影有危险。计划可能已经暴露了。"
陆沉立刻打开通讯器："所有人注意，启动备用方案。行动提前到今天日落时分。"
通讯器那头传来确认声。陆沉转向周默，金色眼眸中燃烧着决心："无论你看到什么，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救出苏映雪并关闭启动装置。其他一切都可以放弃，包括我们自己。"
周默点头，却无法驱散心头的不安。那些画面太真实了，尤其是最后那个坠落的银发身影...
"陆沉，"他突然问，"如果我们成功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新纪元的普通成员？"
"审判罪行，改造思想，重建秩序。"陆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公正，"这不是报复，而是防止历史重演。"
周默看着这个曾经孤独的复仇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陆沉能在父亲被害后仍然选择守夜人的道路。他不是为了毁灭敌人，而是为了保护那些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的无辜者。
"我准备好了。"周默说。
陆沉伸出手，两人手掌相握。在接触的瞬间，周默再次看到了那些记忆碎片——但这次更加清晰。他看到了陆沉父亲被控制时的痛苦挣扎，看到了年幼的陆沉在衣柜中无声的哭泣，看到了守夜人基地里那个总是偷偷给他带糖果的女研究员...
那些都是苏映雪的记忆。她曾经确实关心过他，以她自己的方式。
日落时分很快到来。周默和陆沉全副武装，站在新纪元总部对面的废弃大楼里。通过望远镜，他们能看到总部外围的巡逻队和楼顶的狙击手。
"记住，一旦周影发出信号，我们只有17分钟时间突破防线到达地下三层。"陆沉检查着武器，"苏映雪应该在主控室隔壁的隔离间。"
周默点头，调整着耳中的通讯器。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能力似乎比平时更加活跃。自从知道了共生体的事，他感觉体内的能量流动更加...有意识了，仿佛某种沉睡的机制正在苏醒。
"信号来了。"陆沉突然说。
远处总部大楼的灯光同时闪烁了三下，然后全部熄灭。几秒钟后，备用电源启动，但外围的防御系统明显处于混乱状态。
"行动！"
他们像两道影子穿过街道。陆沉的能力完全释放，皮肤金属化后轻松解决了入口处的守卫。周默则用精神干扰屏蔽了监控系统，让摄像头循环播放前几秒的画面。
进入大楼后，路线与周影提供的蓝图完全一致。他们顺利到达地下二层，距离主控室只有一层之隔。
就在这时，周默的预知能力再次触发。他猛地拉住陆沉："不对！下面有埋伏！"
太迟了。整个走廊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隐藏的门后涌出。更可怕的是，他们每个人头上都戴着精神屏蔽装置——专门针对周默的能力设计的。
"投降吧，陆沉。"一个优雅的男声从扬声器中传出，"你的小叛徒已经付出了代价。"
周默的心脏几乎停跳。监控屏幕上显示着顶楼的画面：周影被钉在十字形的金属架上，银灰色的血液顺着支架流淌。他的眼睛被挖掉了，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周影！"周默失控地冲向屏幕，却被陆沉死死拉住。
"冷静！那是全息投影！"陆沉在他耳边低吼，"周影的能力没那么容易被抓，这是心理战！"
扬声器里的声音笑了："聪明的猎犬。但你们确实中计了——那个芯片是我们故意让幽灵偷走的，所有情报都是精心设计的诱饵。"
周默的血液凝固了。如果他们知道芯片的事...那整个计划...
"苏映雪在哪里？"陆沉冷声问。
"哦，她一直很安全。"男人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事实上，她正看着你们呢。"
主控室的门滑开，苏映雪走了出来。但她不再是那个戴眼镜的温和研究员——银白色的作战服勾勒出矫健的身姿，长发如墨般垂下，眼中闪烁着冷酷的紫光。最令人震惊的是她手中悬浮的能量球，与周影的能力如出一辙。
"姐姐...？"周默下意识地呼唤。
苏映雪——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那个存在——露出一个陌生的微笑："亲爱的弟弟，你终于来了。林先生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五年。"
陆沉的金色眼眸骤然收缩："你不是苏映雪...你是林岳！精神寄生！"
"答对了。"'苏映雪'鼓掌，"原生觉醒者最稀有的能力之一——意识转移。可惜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一个珍贵的容器。"她——他——惋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这个身体已经用了十年，是时候换新的了。"
周默的胃部翻腾。原来苏映雪从未背叛，她只是被这个怪物占据了身体...
"你想要我的身体。"他恍然大悟，"这就是燎原计划的真正目的——筛选出最适合你寄生的容器！"
"聪明的小家伙。"林岳赞许地点头，"全球范围内的基因觉醒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找到能承受我意识的完美宿主。而你，原生觉醒者的纯血后代，是最佳候选。"
陆沉突然发动攻击，金属化的利爪直取'苏映雪'的咽喉。但她在最后一秒浮空而起，轻松避开了这一击。
"别急，猎犬。"林岳轻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墙壁突然滑开，露出十几个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一个与周默有七分相似的克隆体，胸口有规律地跳动着蓝光。
"我的备选方案。"林岳得意地介绍，"虽然不如原版稳定，但足够完成仪式了。现在...选择吧，弟弟。自愿成为我的新容器，或者看着你亲爱的姐姐意识彻底消亡。"
他打了个响指，主控室的屏幕上显示出苏映雪真实的意识状态——被囚禁在一个不断缩小的精神牢笼中，已经濒临崩溃。
周默看着姐姐痛苦的脸，又看向那些可怕的克隆体。计划完全失败了，他们落入了精心设计的陷阱。但就在绝望的边缘，他感知到一丝微弱的信号——来自顶楼，来自那个应该已经奄奄一息的周影。
一个词，微弱但清晰地传入他的意识：
"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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