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九画坐在长椅上，素描本摊在膝头。没有了预知能力的干扰，她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画画——不是未来的碎片，而是眼前的风景：远处正在给盆栽浇水的远夕，他身旁坐在轮椅上的银，还有正在争论什么的韩曜和红药。
开学一个月以来，生活出奇地平静。能力虽然减弱了，但并未完全消失——九画偶尔会做清晰的预知梦，韩曜能让硬币悬浮几秒钟，远夕仍能与植物进行基础交流，而红药...她的血还是那种珍珠色液体，只是治愈效果大不如前。
至于银，他成了学院的特殊学生。苏映雪亲自负责他的康复训练，试图帮助这个被创造出来的孩子找到自我。有趣的是，他对四人有着本能的亲近感，尤其是九画。
"姐姐，看。"银指着自己刚种下的种子，"远夕哥哥说...它会开出蓝色的花..."
九画微笑着摸摸他的银发。这孩子进步神速，从最初几乎不会说话，到现在能流畅表达简单想法。只是他的眼睛——那种不自然的银光——仍然提醒着他们不寻常的起源。
"九画。"红药走过来，红色瞳孔在阳光下像两枚宝石，"校长要见我们，在会议室。"
"所有人？"
"嗯。"红药的表情有些不安，"他说...有新的发现。"
会议室里，周默校长站在全息投影前，神情严肃。投影显示的是全球地图，上面标记着几十个红点。
"过去三周，"他开门见山，"全球共发生37起超能力异常事件。看似无关，但模式分析显示一个清晰的扩散路径——从北极开始，向南蔓延。"
九画凑近看那些红点。每个标记旁都有简短说明：能力增强、新能力觉醒、已消失能力恢复...
"像是某种能量波在传播。"韩曜敏锐地指出，"就像我们重写的那个信号的反向版本。"
周默点头："准确地说，是余波。你们改变的信号产生了连锁反应，激活了埋藏在地球各处的古老装置。好消息是，主舰队确实被成功误导了。坏消息是..."
投影切换，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一个白发老人站在北极冰层上，周围环绕着与学院后山相似的黑色棱柱。
"'导师'？"远夕轻声问，"我以为他被我们重写了..."
"不是同一个实体。"周默解释，"更像是备份程序。根据苏博士的分析，地球上至少存在七个这样的'导师'节点，作为故障保险。"
红药皱眉："所以我们的行动只是暂时阻止了他？"
"不完全是。"周默放大图像，"看这里。"他指向老人手中的物体——一个发光的立方体，"这是控制模块。如果七个节点全部激活，它们会形成一个网络，覆盖全球。但缺少原生体的直接参与，效果会大打折扣。"
九画突然明白了："所以他需要替代品...像银这样的克隆体，或者..."
"或者你们五个。"周默严肃地看着他们，"作为仅存的与原生体直接相关的个体，你们的基因序列仍然是激活系统的关键。"
会议室陷入沉默。九画看向其他四人——韩曜眉头紧锁，远夕眼神飘向窗外，红药下意识摸着装有自己血液样本的项链，而银...他纯真的银眸中闪过一丝不属于孩子的锐利。
"有什么建议吗，校长？"韩曜最终打破沉默，"再次组团打怪？"
周默嘴角微扬："实际上，是保护性隔离。学院在太平洋有个海岛研究站，完全屏蔽外部信号。在弄清楚'导师'的确切计划前，你们五个需要待在那里。"
"隔离？"红药难以置信，"那这些正在发生的异常事件呢？那些突然获得能力的人呢？"
"由全球超能力事务协调官陆沉负责处理。"周默切换投影，显示一个海岛的全息图，"你们的安全是首要考量。如果'导师'控制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九画想起预知画中那些可怕的画面——全球被网状结构笼罩，人类如玩偶般静止...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问。
"明天黎明。"周默关闭投影，"今天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收拾必需品，与朋友道别。但不要透露具体去向。"
离开会议室后，五人默契地走向植物园——他们这一个月来的秘密聚会地点。温室最里侧的榕树下有个隐蔽角落，远夕用植物编织成了简易座位。
"我不相信这只是保护性隔离。"韩曜一坐下就直言，"更像是有计划的监禁。"
红药摇头："周校长不会那样做。如果他想控制我们，早就可以..."
"不是他。"银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冷静，"是那个金色眼睛的男人...他害怕我们。"
九画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时说话仍有些结巴的孩子："陆沉？你怎么知道？"
银的瞳孔微微扩大："我梦见他...站在很多屏幕前...看着我们。他说'必须控制变量'..."
远夕与九画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银的能力——无论是什么——似乎超出了他们之前的认知。如果他能感知到陆沉的想法...
"无论真假，海岛都不是好主意。"韩曜压低声音，"一旦离开学院，我们更容易成为目标。想想看，'导师'需要原生体相关基因，而我们五个是现存最接近的样本。"
"你建议我们逃跑？"红药瞪大眼睛，"那只会让我们看起来更可疑！"
九画陷入沉思。两种选择都有风险：去海岛可能正中"导师"下怀，拒绝则可能引发陆沉的直接干预。他们需要第三条路...
"我们假装配合。"她突然说，"但设定一个保险措施。"
"什么保险？"远夕问。
九画看向银："你说你能梦见陆沉...那你能让他梦见你想让他看到的吗？"
银歪着头思考这个复杂问题，然后慢慢点头："如果...他也在睡觉...距离不太远..."
"好。"九画转向其他人，"我们按计划去海岛，但途中银负责监控陆沉的动向。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我们就..."
"劫持飞机？"韩曜咧嘴一笑，"终于有点意思了。"
红药摇头："太冒险了。我们需要更稳妥的计划。"
讨论持续到黄昏，最终他们达成一致：表面上服从安排，暗中准备应急方案。五人交换了各自的"保险"——韩曜偷偷收集了学院各处金属微粒；远夕培育了几颗特殊种子；红药准备了血液样本；九画则画了一系列预知草图分给大家；而银...他神秘地表示自己有"特殊方法"联络大家。
夜幕降临时，九画独自站在宿舍窗前，看着月亮升起。明天此时，她将在飞越太平洋的飞机上，远离一切熟悉的事物。这个念头既令人恐惧，又带着奇异的解脱感。
手腕上已经消失的蓝光纹路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九画皱眉看去——皮肤下似乎有微弱的闪光，转瞬即逝。是幻觉，还是...能力的某种回归？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闪电划过。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他们的小船正要驶入最汹涌的海域。
九画深吸一口气，拉上窗帘。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五个人一起面对总比独自承受强。这个简单的认知给了她莫名的勇气。
枕头下，她藏了一幅最新的预知画——五个人站在海滩上，背后是燃烧的夕阳，而海水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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