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哲看着她那张写满“悔意”的脸，只觉得胃里的绞痛更剧烈了。
补偿？
多么可笑的词。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推开车门下车，声音冰冷：
“前面有家咖啡厅，十分钟。”
于是，便有了此刻的僵持。
咖啡厅里。
母亲被他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眼底掠过愠怒，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哀伤”取代。
“小哲……”
她声音放软，哽咽着：
“妈妈知道你恨我……当年妈妈也是迫不得已……你爸爸他……他走得那么突然，妈妈一个女人在国外，无依无靠……”
她说着，拿起纸巾轻轻擦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妈妈现在老了，身体也不好……就想回来看看你……补偿你……”
傅明哲胃部的抽痛一阵紧过一阵，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表演，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
“说完了吗？”
他打断她，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补偿？不需要。”
“你的身体？与我无关。”
他放下水杯，杯底与瓷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十分钟到了。”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还有事，失陪。”
“等等！”母亲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气急败坏，“傅明哲！我是你妈！你就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吸引了周围几桌客人的侧目。
傅明哲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直直刺向她。
“妈？”
他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刺耳：
“你拿着我爸的保险金头也不回地跟人跑掉，十几年杳无音信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妈？”
“现在老了，身体不好了，想起还有个儿子了？”
他逼近一步，不错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需要钱？还是需要个养老送终的工具人？直说。”
“别演这些让人恶心的戏码。”
母亲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心思，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羞愤和狼狈。
她精心维持的“慈母”面具瞬间碎裂！
“你……你……”她指着傅明哲，手指颤抖，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亮，语气急转，刻意讨好道：
“小哲，妈妈……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妈妈是真的想你，还有……还有你弟弟妹妹，他们……他们也很想见见你这个大哥。”
她急切地从昂贵的手包里翻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相册，将屏幕几乎怼到傅明哲眼前：
“你看，你看，他们才十岁，多可爱啊！”
“他们一直吵着想见见传说中的大哥呢！”
照片上是两个笑容灿烂的孩子，一男一女，眉眼间确实有几分母亲的影子。
傅明哲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两个陌生的稚嫩脸庞上，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胃部的绞痛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加剧。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尖锐的刺痛猛地涌上心头。
弟弟？妹妹？
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
在他被彻底遗忘、独自挣扎的十几年里，她早已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享受着新的天伦之乐。
现在，她竟然带着这两个“新孩子”来认他这个“大哥”？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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