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似乎也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像是松了口气的回应:
“哎!好!好!那我……我挂了啊!”
电话被匆匆切断,忙音响起。
傅明哲放下手机,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外壳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天空湛蓝,云卷云舒。
也好。
他想。
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笔,在病历上工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生活,终究要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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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骋的车停在父母家楼下时,傅明哲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趟“家访”的分量。
池骋是独子,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对他选择的“不同寻常”的感情路,一直心存芥蒂,甚至强烈反对过。
这次带男朋友回家,无异于一场硬仗。
“别紧张。”
池骋熄了火,侧过身,握了握傅明哲有些微凉的手:
“我跟他们谈了很久,该说的都说了。”
“他们心里有数。”
傅明哲点点头,指尖传来池骋掌心的温热和力量,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知道池骋的“谈了很久”意味着什么。
那绝不是轻松的对话,而是无数次据理力争、甚至可能剑拔弩张的交锋。
池骋的坚持,是他此刻唯一的底气。
推开家门,客厅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但空气却有些凝滞。
池骋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们进来,脸上的表情像是精心调整过,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礼节。
池骋牵起傅明哲的手:
“爸,妈,我们回来了。”
“这是傅明哲。”
“叔叔,阿姨好。”傅明哲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得体地微笑,眼神坦然而不闪躲。
池骋的父亲“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在傅明哲身上扫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母亲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来了啊,坐吧,饭快好了。”
她的眼神在傅明哲脸上停留片刻,眼底深处掠过复杂情绪。
眼前这个年轻人,和她想象中可能“带坏”儿子的形象,似乎不太一样。
反而像是被带坏的那个。
饭桌上,气氛谈不上热络,甚至有些沉闷。
池骋的父母话不多,问的问题也多是客套而疏离的,关于工作、生活,带着公事公办的谨慎。
傅明哲回答得从容不迫,条理清晰。
他提到自己开了两家高端宠物医院,话语间自然流露出的专业素养和沉稳气质,让池骋父亲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池骋坐在傅明哲身边,像一座沉默的山。
他话不多,但存在感极强。
每当父母的问题触及某些敏感地带,或者语气中隐含的挑剔意味过于明显时,他会适时地插话,或是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比如给傅明哲夹菜),都清晰地传递出他的立场。
傅明哲是他带来的人,不容怠慢。
一顿饭吃得非常安静。
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刻意刁难。
池骋的父母显然还在适应,脸上的笑容始终带着点勉强,眼神里的审视也未曾完全褪去。
但傅明哲能感觉到,那层坚冰似乎在池骋持续的坚持和他自身展现出的“靠谱”之下,被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