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商人面对麻烦时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用金钱筑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将毒瘤彻底隔绝在傅明哲的世界之外。
池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这笔钱,我来出。”
“就当是替明哲清理门户了。”
他明白郭城宇的意思。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妥协,而是一种最彻底的切割,一种用金钱为武器进行的精准打击。
将那个名为“母亲”的吸血虫,从傅明哲的生命里永久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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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哲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池骋和郭城宇并肩站在医院门口,一个替他提着简单的行李袋,一个手里拿着装药的纸袋。
这场景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很久以前某次出院,也是这两人来接他。
只是那时,他们之间横亘着试探、距离和尚未挑明的张力。
而此刻,池骋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外套搭在臂弯,郭城宇则低头仔细核对药单上的服用说明,动作熟稔得如同做过千百遍。
关系早已在无声处落地生根,长成了另一种模样。
日子像溪水般平缓流淌。
工作、生活、以及和池骋、郭城宇之间日益默契的相处,填充了傅明哲的时间。
那份因母亲突然出现而搅起的波澜,似乎也随着身体的康复和时间的推移,渐渐沉淀下去,只在心底留下一点难以言说复杂的印记。
直到一个寻常的午后,傅明哲刚结束一台手术,正在办公室整理病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屏幕,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让他指尖微顿。
犹豫片刻,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林雅珍的声音,听着有些异样。
她刻意拔高了声调,透着几分刻意的轻快,还夹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
“小哲啊,是我,妈妈!”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我中彩票了!头奖!”
她的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可那份“喜悦”底下,却像藏着某种紧绷感。
“钱……钱很多,绝对够用了,真的!以后……以后妈妈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你……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好好生活!听到没?”
她语速很快,像在背诵一篇急于完成的稿子,生怕被打断。
傅明哲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面前的病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彩票?头奖?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升起更深的疑虑。
他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母亲强装欢颜、急于撇清的样子。
这拙劣的谎言背后,藏着什么?
是郭城宇和池骋的手笔吗?
他们做了什么?
傅明哲没有追问。
只觉得一丝淡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掠过心头,像羽毛轻轻拂过,留下一点微痒的痕迹。
是疑惑?是释然?
还是一丝难以捕捉的、小小的失落?
毕竟,那声“妈妈”,终究是断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仿佛他依旧保持着理智:
“嗯。知道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明晃晃的日光上,补充了一句:
“你也是,好好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