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提示音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响起，将苏暖从浅眠中惊醒。她摸索着按下静音键，屏幕上跳出一条微博推送：【热搜第一：远暖CP甜度超标#】
苏暖眯着眼睛点开链接，跳出来的是一段节目剪辑视频。画面中，她靠在顾远乔肩上熟睡，而他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拂过她散落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易碎品。配文是："谁懂啊家人们！顾远乔这个眼神我死了！！！"
点赞数已经突破五十万。
苏暖猛地坐起身，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条赫然写着："民政局我搬来了，请两位立刻结婚！"
床头柜上的相机还装着昨晚拍完未导出的记忆卡。苏暖鬼使神差地取出读卡器，将照片导入电脑。屏幕亮起冷光，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文件夹里全是昨天在咖啡馆拍摄的照片——顾远乔在雨中旋转的身影，他变魔术时微微皱起的鼻梁，跳舞时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
她点开那张顾远乔回望镜头的特写。雨天的光线将他瞳孔折射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蓝色，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苏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片刻，还是将照片拖进了加密文件夹。
"只是工作素材。"她小声告诉自己，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心跳得如此之快。
清晨七点，化妆间里比往常热闹许多。苏暖刚推开门，就听见一阵起哄声。几位女嘉宾围在一起，看到她立刻噤声，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笑容。
"早啊，睡得好吗？"林芮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咖啡，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苏暖接过咖啡，温度刚好，黑咖啡，不加糖——和那天顾远乔在咖啡馆点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意识到整个剧组都在用某种暧昧的眼光看待她和顾远乔，这种被预设的关系让她如芒在背。
"早。"她简短地回应，走向最角落的化妆椅。
刚坐下，门又被推开。顾远乔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走进来，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气，像是刚洗过澡。他的出现立刻引发一阵小声的尖叫和推搡。
"男主角来了！"有人起哄道。
顾远乔挑眉，目光扫过房间，在看到苏暖时微微停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位置。他的步伐依然优雅从容，但苏暖注意到他耳尖微微发红。
"今天拍什么？"顾远乔问化妆师，声音刻意保持平静。
"听说是真心话大冒险。"化妆师笑嘻嘻地回答，"观众投票最想看的环节哦。"
苏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咖啡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真心话大冒险——这种赤裸裸的情感挖掘环节让她本能地抗拒。
"苏老师，能帮我看看这张照片吗？"年轻的场务小林突然凑过来，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舞台照，"我男朋友的毕业演出，想请教怎么拍得更好。"
苏暖接过手机，职业病让她立刻进入专业状态："光线太暗，下次试试调高ISO，或者..."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消息：【远乔经纪公司】：海外节目合同已到，请尽快确认是否接受《舞林巅峰》邀约。
苏暖迅速将手机还给小林，心跳突然加速。《舞林巅峰》是国际顶级舞蹈竞技节目，往季冠军都成了世界级舞者。如果顾远乔接受邀请...
"怎么了？"顾远乔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他已经化好妆，身上带着淡淡的粉底香气，俯身时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苏暖。
苏暖抬头，正对上他关切的目光。顾远乔的妆容很淡，只稍微强调了眉骨和下颌线，让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更加分明。近距离下，她能看清他睫毛上细小的定型胶。
"没什么。"苏暖移开视线，"只是在讨论摄影技巧。"
顾远乔似乎想说什么，但场务已经来催场。录制现场被布置成客厅模样，六位嘉宾围坐在地毯上，中间放着空酒瓶和问题卡。
"规则很简单！"主持人夸张地挥舞手臂，"瓶子转到谁，谁就要抽卡回答真心话或者完成大冒险！"
苏暖选了最边缘的位置，顾远乔却自然地坐在她斜对面。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侧脸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微微凹陷的太阳穴，以及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游戏开始后，瓶子接连指向几位嘉宾。有人坦白初恋，有人表演即兴rap，气氛逐渐热络。苏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直到瓶子突然转向她。
"苏老师！"主持人欢呼，"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苏暖犹豫了一下："真心话。"
主持人抽出一张卡片，眼睛一亮："描述你理想型的三个特质！"
现场立刻爆发出一阵起哄声。苏暖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尤其是顾远乔——他看似随意地靠在抱枕上，但身体明显前倾了几分。
"专业、诚实、有边界感。"苏暖机械地回答，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喝水。
主持人夸张地叹气："太官方了吧！至少要像远乔刚才说的那样具体嘛！"
苏暖一愣，看向顾远乔。他刚才也回答了这个问题？
顾远乔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耳根明显泛红。旁边的女嘉宾忍不住插嘴："远乔说他喜欢'会咬下唇的，拍照时不自觉踮脚尖的，明明很温柔却假装冷漠的'——这说的不就是..."
"该下一轮了。"顾远乔突然打断她，转动酒瓶的力度明显过大。
苏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描述...咬下唇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拍摄高处景物时她确实会不自觉地踮脚，而最后一个...
她突然站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空无一人。苏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过手腕，却无法平息脸颊的热度。镜中的女人眼睛发亮，嘴唇因为紧咬而显得格外红润——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姐发来的消息：【还好吗？需要暂停录制吗？】
苏暖深吸一口气，回复：【没事，马上回来。】
当她回到录制现场时，游戏已经进行到下一轮。顾远乔被抽中大冒险，正按要求给通讯录第三位联系人打电话表白。他拨通号码，开了免提。
"喂，妈。"顾远乔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爱你。"
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声："怎么了儿子？节目录制不顺利？"
"没有，就是想告诉您。"顾远乔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苏暖，"顺便问一下，医生怎么说？"
"好多了，下周复查。"女人的声音突然压低，"你在录节目？那我不多说了，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后，现场响起善意的掌声。苏暖却注意到顾远乔眉间一闪而过的忧虑——他在担心母亲的病情。这个细节让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想起那天在天台上他坦白参加综艺的原因。
游戏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苏暖找了个借口躲到后院露台，架起三脚架拍摄远处的山景。取景框里的世界安静而有序，不像她的内心这般兵荒马乱。
"介意我加入吗？"
顾远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位置。他今天喷了不同的古龙水，前调是雪松混合着淡淡的佛手柑，比往常更清新些。
"抱歉刚才游戏里的事。"顾远乔靠在栏杆上，山风拂乱他的额发，"他们太爱起哄了。"
苏暖假装专注调整光圈："综艺效果，我理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谈笑声，更显得露台上的安静有些微妙。
"听说你收到了《舞林巅峰》的邀请。"苏暖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取景器。
顾远乔明显愣了一下："消息传得真快。"他转向远山，侧脸线条在夕阳下格外分明，"还在考虑。"
"为什么犹豫？"苏暖忍不住问，"那是顶级舞台。"
"录制周期三个月，全程在国外。"顾远乔的声音很轻，"而且..."
他没有说完，但苏暖明白了未尽之言——而且这意味着要离开这里，离开...现在的生活。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腔膨胀，让她不得不深呼吸来缓解那种闷痛。
"你应该去。"苏暖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不像话，"那是你的专业领域。"
顾远乔转头看她，目光灼灼："你觉得我应该接受？"
"当然。"苏暖强迫自己与他对视，"这是个好机会。"
夕阳的余晖将顾远乔的瞳孔染成琥珀色，里面翻涌着苏暖读不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我接个电话。"他看了眼屏幕，眉头微皱，"经纪人。"
顾远乔走到露台另一端通话。苏暖假装继续拍摄，却通过取景框观察他的背影。他说话时肩膀绷得很紧，偶尔用手揉捏后颈——这是她最近学会识读的，他压力大时的小动作。
五分钟后，顾远乔回来，脸色不太好看："抱歉，有些事要处理。晚餐见？"
苏暖点点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山风突然转凉，她抱住手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刚刚推开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当晚的聚餐苏暖找了个头痛的借口缺席。她独自在宿舍整理照片，将今天拍摄的所有影像导入电脑。屏幕上的顾远乔或笑或沉思，每个表情都被精准捕捉。其中一张他站在露台栏杆前的侧影尤其出色——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像是幅古典油画。
苏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许久，最终没有将这张拖入加密文件夹。
夜深人静时，她的手机突然亮起。是顾远乔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想请教摄影问题。】
苏暖盯着这条简单的信息看了足足一分钟，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理性告诉她应该保持距离，但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打出回复：【几点？】
发送成功后，她将手机扔到一边，把脸埋进枕头。窗外，一轮满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画出模糊的光斑。
苏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回放顾远乔在真心话环节的描述，以及他说"还在考虑"时复杂的眼神。凌晨两点，她终于放弃挣扎，起身打开电脑，点开了那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已经有二十七张顾远乔的照片，从第一天的旋转木马前到今天的露台侧影。苏暖一张张翻看，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些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列，清晰地记录了她逐渐沦陷的过程。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期待着明天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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