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五月,空气里已经弥漫着湿热的气息。江枳眠站在教学楼的转角,透过斑驳的树影,目光牢牢锁定在篮球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许南凇穿着蓝白相间的校队球衣,11号的数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的额发被汗水浸湿,随着奔跑的动作不断甩动,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
观众席上早已挤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女生,她们手中挥舞着自制的加油牌,尖叫声此起彼伏。江枳眠却始终站在最边缘的位置,藏在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她的校服外套紧紧裹在身上,尽管天气闷热,她却不敢脱下——生怕鲜艳的内搭会吸引太多目光,暴露自己的秘密。她的手中握着一瓶冰镇矿泉水,那是她特意绕远路去校外便利店买的,因为记得许南凇曾在课间说过,他喜欢喝带柠檬味的矿泉水。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青藤高中与对手的比分咬得很紧。许南凇突然加速,灵活地绕过对方球员,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将球稳稳投进篮筐。全场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江枳眠也下意识地鼓起掌来,却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慌忙用双手捂住嘴。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心跳如擂鼓般剧烈,既为许南凇的精彩表现而激动,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引起他人注意。
突然,场上局势骤变。许南凇在防守时,与对方球员发生碰撞,重重地摔倒在地。江枳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中的矿泉水瓶“啪”地掉在地上,瓶身滚动了几下,停在操场边缘。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又猛地停住。周围的女生们已经尖叫着冲向球场,而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痕迹。她看着许南凇缓缓爬起来,对着队友们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可当她弯腰捡起矿泉水瓶时,才发现瓶身已经被自己捏得变形,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浸湿了运动鞋的鞋面。
中场休息时,许南凇走到场边休息。江枳眠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接过队友递来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她多想鼓起勇气,穿过人群,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可双脚却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这时,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快步跑上前,将一瓶饮料递给许南凇。他笑着说了声“谢谢”,仰头喝了起来。江枳眠看着那瓶饮料,喉咙突然发紧——那也是柠檬味的矿泉水,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她默默地转身,朝教学楼走去,脚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铅。走廊的穿堂风掀起她的衣角,却吹不散她满心的失落。回到教室后,她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发呆。课桌上的数学课本摊开着,可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直到上课铃响起,她才缓缓翻开日记本,用有些颤抖的手写下:“今天他摔倒了,我真的好心疼。原来喜欢一个人,连他受伤时的表情,都能让我难过好久好久。”
从那以后,只要有许南凇的比赛,江枳眠都会默默守在篮球场边。她不再奢求能与他有任何交集,只是远远地看着,在心底为他加油。她会记住他在球场上的每一个精彩瞬间,会为他的每一次得分而欣喜,也会为他的每一次失误而揪心。那些无人知晓的情绪,都化作笔尖流淌的文字,被小心翼翼地锁进日记本里,成为她青春里最隐秘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