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羁绊

晨光在我们之间流淌，却暖不透他眼底那抹复杂的神色。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窗台，玻璃映出我们扭曲的身影——一个试图靠近，一个拼命逃离。

裴琳娜"所以现在呢？"

我攥紧窗帘布料，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裴琳娜"你打算继续这样耗下去？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份永远还不清的人情债？"

他的睫毛剧烈颤动，伸手想抓住我的手腕，却在半空颓然坠落，

边伯贤"娜娜，别这样曲解......"

裴琳娜"我没有曲解！"

我听见自己失控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裴琳娜"你明明可以去北京参加学术会议，可以接受更好的工作机会，可以和喜欢的女人光明正大地约会！而不是每天对着我，装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

话尾染上哭腔，那些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突然决堤。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白大褂下的手指微微发抖，

边伯贤"你怎么会......"

裴琳娜"口红印、香水味、还有你手机里永远置顶的'陈医生'？"

我冷笑一声，抓起床头的水杯狠狠砸向地面。

边伯贤"够了！"

他突然低吼，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沙哑与压抑，

边伯贤"你以为我不想走？你以为这些年我过得很轻松？"

他扯松领带，脖颈处青筋暴起，

边伯贤"每次想要逃离，看到你小心翼翼藏起的退烧药空盒，看到你在雨天站在路口等我下班的身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我望着他手臂渗出的血珠，突然觉得荒唐可笑。

我们像两只遍体鳞伤的困兽，在这场名为"责任"的牢笼里互相折磨：

裴琳娜"边伯贤，你我都清楚，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你困在对母亲的承诺里，我困在你的施舍里。"

他踉跄着扶住病床，金属床栏被攥得吱呀作响，

边伯贤"不是施舍......"

裴琳娜"那是什么？"

我打断他，泪水滚烫地滑过脸颊，

裴琳娜"怜悯？同情？还是你也分不清的某种扭曲的情感？"

我颤抖着摸出藏在枕头下的信封，里面是连夜写好的字条，

裴琳娜"这是我找律师拟的协议，从今天起，我放弃你对我的监护权，你自由了。"

他盯着信封，瞳孔剧烈收缩，仿佛那是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边伯贤"你疯了？你才二十岁，没有经济来源，没有......"

裴琳娜"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我扬起下巴，强迫自己直视他眼底的震惊与慌乱，

裴琳娜"七年前你救下的那个小女孩，早就学会自己舔舐伤口了。你走吧，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人生，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寂静如潮水般漫过病房。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收拾某种易碎的珍宝。

阳光透过他的指缝，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恍惚间让我想起某个相似的午后——那时我发着高烧，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清理我打翻的药碗。

边伯贤"你从来不是负担。"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边伯贤"只是我太笨拙，用错了方式。"

他将碎瓷片放进垃圾桶，转身时白大褂上沾了片花瓣，

边伯贤"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

他顿住，喉结滚动两下，

边伯贤"我尊重你的选择。"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无数个深夜，他在书房伏案工作的剪影。

那些被台灯拉长的影子，此刻终于要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带着某种诀别的意味，而我知道，当这扇病房门彻底关闭，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羁绊，也将如那摔碎的瓷杯，再难拼凑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