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彻底笼罩苏格兰高地,点点星光开始闪烁在深紫色的天鹅绒般的天空时,霍格沃茨城堡巨大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新生们的视野中。
它巍峨耸立,塔楼林立,无数窗口透出温暖的金黄色光芒,像一颗镶嵌在黑色群山怀抱中的巨大宝石,驱散了黑夜的寒意,也点燃了每一个小船上的小巫师心中的激动与敬畏。
“低头!”海格洪亮的声音在湖边响起。新生们跟着这位混血巨人穿过爬满藤蔓的岩壁隧道,最终停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海格举起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门内站着一位身着翠绿色长袍、神情严肃、戴着方形眼镜的女巫。她的头发挽成一个紧实的发髻,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面前一张张紧张又兴奋的小脸。阿奎拉立刻认出了她——米勒娃·麦格,现任校长,格兰芬多的骄傲!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一年级新生,麦格教授。”海格说。
“谢谢你,海格。交给我吧。”麦格教授的声音清晰而富有威严。她打开大门,门厅大得惊人,石墙周围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炬,天花板高得几乎看不到顶。正面是一段豪华的大理石楼梯,直通楼上。
他们跟着麦格教授沿着一条铺着石板的走廊前进,能听到右边门里传来几百人嗡嗡的说话声——显然学校其他年级的同学都已经到了。麦格教授把他们带到远离大厅的一个小空房间里。大家挤在一起,紧张地东张西望。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麦格教授说,“开学宴就要开始了,不过在你们到礼堂入座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下你们各自进入哪一所学院。分院是一项很重要的仪式,因为你们在校期间,学院就像你们在霍格沃茨的家。你们要与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在学院的宿舍住宿,一起在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度过课余时间。”
她介绍了四个学院: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以及它们在历史上取得的成就和荣誉。“每所学院都拥有自己的光荣历史,都培育了杰出的巫师。”
阿奎拉在人群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紫眼睛紧紧盯着麦格教授。
她下意识地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方向搜寻——在靠近长桌中段的位置,她看到了斯维罗妮卡·埃弗里那头标志性的、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她正微微侧头和旁边的赫克托·格林格拉斯低声交谈,两人都穿着崭新的斯莱特林校袍,脸上带着老生特有的从容和一丝优越感。
靠近阴影的地方,一个孤零零的黑发身影低着头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喧闹隔绝——那是奥瑞恩·莱斯特兰奇,他已经换上了校袍,虽然还不知道将来的学院,但那份沉默和疏离感已经将他彻底标记了出来。
“过几分钟,分院仪式就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举行。我建议你们在等候时,好好把自己整理一下,精神一些。”麦格教授的目光在几个头发凌乱、袍子皱巴巴的新生身上停留了一下。
“等那边准备好了,弗立维教授会来接你们主持分院。”麦格教授补充道,“等候时,请保持安静。”
她离开了房间。新生们立刻发出一阵压抑的、紧张的嗡嗡声。
“弗立维教授?是那个魔咒课教授吗?”一个新生小声问。
“对,听说他以前也是拉文克劳的院长,现在是副校长了。”有人回答。
阿奎拉的心沉了一下。副校长主持?父亲提起过弗立维教授,说他学识渊博但身材矮小……测验?伤害很大?她握紧了口袋里的魔杖,但立刻又想起未成年巫师校外禁用魔法的规定——这里可是霍格沃茨的地盘了,但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咒语来应对未知的测验!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跳起来的事情——二十几个珍珠白、半透明的幽灵从他们背后的墙壁里突然飘了出来!新生们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
“新生哟!”一个胖乎乎的、穿着轮状皱领紧身衣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快活地说,“我想,是准备接受测试吧?”
“希望你们能分到赫奇帕奇!”一个温和的修士幽灵说,“我以前就在那个学院。”
“现在朝前动动吧,”一个尖细但清晰的声音响起。房间门再次打开,走进来的不是麦格教授,而是一个身材异常矮小、须发皆白的老巫师。
他穿着合体的长袍,站在一个特制的小脚凳上才勉强与新生们平视,脸上带着温和而鼓励的笑容——正是副校长兼魔咒课教授,菲利乌斯·弗立维。
“排成单行,孩子们,”他用魔杖轻轻一点,声音被魔法放大到足以让每个人听清,“跟我来,分院仪式马上开始!”
阿奎拉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跟着队伍走出房间,穿过门厅,经过一道巨大的橡木门,进入了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金碧辉煌的礼堂。
其他年级的同学都已围坐在四张长长的学院桌旁,桌子上方成千上万只飘荡在半空的蜡烛把礼堂照得透亮。桌上摆满了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
礼堂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长桌,那是教师们的席位。弗立维教授灵活地跳下他的小脚凳(那脚凳自动飘到了一旁),把一年级新生带到教师席前面,让他们面对全体高年级学生排成一排,教师们在他们背后。
烛光摇曳,几百张注视着他们的面孔像一盏盏模糊的灯笼。幽灵们也夹杂在学生们当中闪着朦胧的银光。阿奎拉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四张长桌尽头、点缀着星星的漆黑的天花板。她听父亲说过,天花板被施了魔法,看起来跟外边的天空一样。
弗立维教授在新生面前轻轻放了一个四脚凳。接着,他又往凳子上放了一顶尖顶巫师帽。帽子打着补丁,磨得很旧,而且脏极了。礼堂里鸦雀无声。接着,帽子扭动了,帽边裂开一道宽宽的缝,像一张嘴——帽子开始唱起歌来:
(歌词体现四个学院特质及战后十年的新气象)
帽子唱完歌后,全场掌声雷动。帽子向四张餐桌一一鞠躬行礼,随后就静止不动了。
弗立维教授拿出一个长长的羊皮纸卷轴,清了清嗓子,声音被魔法清晰地送到礼堂每个角落:“当叫到你的名字时,请走上前来,戴上分院帽,坐在凳子上,等待分配。”他看了一眼名单,“阿比盖尔·奥斯丁!”
一个面色红润、梳着两条棕色发辫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走出队列。弗立维教授示意她坐下,然后踮起脚(或者是他脚下的地板微微升高了一点也说不定?),稳稳地将分院帽戴在了她头上。帽子遮住了她的眼睛。片刻停顿——“赫奇帕奇!”帽子喊道。
右边最远的餐桌爆发出一阵欢呼。小姑娘摘下帽子,高兴地跑到赫奇帕奇餐桌去了。
分院在弗立维教授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名字一个个被念到,帽子一次次喊出学院的名字。
“弗兰克·布朗宁!” 弗立维教授念道。
一个看起来敦实可靠、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男孩走上前。他戴上帽子后,帽檐下露出的棕色眼睛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短暂的沉默后,帽子高声宣布:“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长桌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弗兰克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摘下帽子,快步走向了那充满温暖氛围的长桌。
“路易丝·布雷恩!”
阿奎拉看到那个在火车包厢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红发女孩走了上去。弗立维教授同样熟练地为她戴上帽子。她的红枫色短发在礼堂的烛光下像燃烧的火焰,淡灰色的眼睛平静地直视前方。
帽子几乎刚碰到她的头发就尖叫道:“格兰芬多!”
左边最远的一张餐桌爆发了最响亮的欢呼喝彩。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高年级的魁地奇队员们、几个看起来充满活力的女生、还有几个友善的男生——都在用力鼓掌和吹口哨,热情地欢迎着新成员。
路易丝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意外,她摘下帽子,走向格兰芬多长桌,淡灰色的眸子扫过人群时,阿奎拉觉得那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奥瑞恩·莱斯特兰奇!”
这个名字念出时,礼堂里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极其微妙的寂静,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一秒。许多目光,带着好奇、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投向了那个低着头的黑发少年。
斯莱特林长桌上,穿着崭新校袍的斯维罗妮卡和赫克托也停止了交谈,目光冷淡地望了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看一个与他们无关但又不得不关注的物品。
奥瑞恩的身体绷得像拉紧的弓弦,他走上前,步伐有些僵硬。
弗立维教授看着他,矮小的身影带着一种沉静的威严。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奥瑞恩在凳子前停下,没有立刻坐下,头垂得更低了。弗立维教授微微抬手,那顶巨大的分院帽便轻盈地飘起,稳稳地落在了奥瑞恩低垂的头上,帽子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和那头漆黑的发丝。
这一次,帽子沉默的时间稍长。阿奎拉紧张地盯着那顶帽子,她能想象帽子正在奥瑞恩的脑海里低语。教师席上,麦格教授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平静。
大约过了三十秒,帽子终于张开了嘴:
“斯莱特林!”
银绿色的长桌响起了礼节性的掌声。斯维罗妮卡和赫克托也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脸上没有任何欢迎的笑意,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奥瑞恩猛地摘下帽子,动作快得几乎有些粗鲁,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快步走向斯莱特林长桌的末端——那个靠近阴影的位置,在斯维罗妮卡和赫克托后方几排远的地方坐下,迅速将自己重新缩进了阴影里,仿佛想消失在墙壁里。
斯维罗妮卡微微侧过头,用只有她和赫克托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句什么,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弧度。
终于——“阿奎拉·普威特!”
阿奎拉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她能感觉到礼堂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那头耀眼的金发和那双在烛光下如同紫水晶般剔透的眼睛太过醒目。
她走到凳子前,弗立维教授对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那双智慧的小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了然(毕竟他认识她的父亲)。
他轻轻将分院帽戴在她头上。帽檐滑下来遮住了视线。她只能看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微微颤抖的双手。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她听到帽子深处,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古老而狡黠的语调:
“嗯……有趣,非常有趣。普威特……还有莱斯特兰奇的血脉……如此强烈的混合……让我看看……”
阿奎拉紧张地屏住呼吸。她感觉到帽子的意识在她脑海里游走,掠过她十一岁生日时在法国得到白桦木魔杖的喜悦。
(“啊,独特的白桦木,法国佬的手艺?命运的小小馈赠……”)
掠过她在普威特宅客厅练习漂浮咒的笨拙努力和对魔法纯粹的热爱。
(“对魔法的热忱,像跳跃的火焰……”),
掠过她对哈利·波特故事的崇拜。
(却并不真正理解那些牺牲背后的沉重)
(“向往光明与胜利,但尚未品尝过黑暗的苦涩…”)
掠过她对魔咒学和黑魔法防御术天生的亲和力。
(“敏锐的直觉,精准的控制,拉文克劳会珍视这份才能…”)
掠过火车上对路易丝那声冷哼的困惑和对赫克托话语的反感。
(“对不公的本能排斥…嗅到了狮子的气息?”)
也掠过她对母亲家族阴影的隐约不安。
(“莱斯特兰奇的影子…你试图摆脱它…”)
和对父亲学院的亲近。
(“麦克什·普威特的女儿,智慧当然有它的位置…”)
……
“啊,强烈的求知欲,对魔咒的敏锐……拉文克劳会欢迎你的智慧,那里有浩瀚的书海和志同道合的求知者……” 帽子的声音低语着,带着诱惑。
阿奎拉的心稍稍安定。拉文克劳!爸爸的学院!那也很好!她几乎要默许这个结果。
“但是……”帽子的声音忽然一转,带着一丝玩味和洞察,“等等……这是什么?”
“如此明亮,如此……无畏?即使面对那些窃窃私语和冰冷目光时,你下意识挺直的脊背?在火车上,当那个傲慢的小子说出侮辱性词语时,你脱口而出的制止?即使你当时还站在他们中间?还有……你内心深处,对那个被阴影笼罩的表弟,那一点未曾宣之于口的……怜悯和想要打破隔阂的冲动?”
阿奎拉愣住了。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审视过自己那些瞬间的反应。制止赫克托几乎是本能的,看到奥瑞恩的孤立也会让她心里不舒服……这……这算什么?
“啊哈!” 分院帽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宝藏般的兴奋,“不是拉文克劳的冷静分析,不是斯莱特林的审时度势,更不是赫奇帕奇的温和包容……这是勇气!是正直!是反抗不公的本能!是内心燃烧的、想要改变些什么的火焰!即使它现在还很微弱,像一颗新生的火星……但格兰芬多,正是让这样的火星燎原成烈焰的地方!”
帽子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阿奎拉心中的迷雾。勇气?正直?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更像父亲,安静、爱看书……
“没错!就是它!别怀疑!”帽子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声音斩钉截铁,“你拥有普威特的智慧,但你的心……它跳动着格兰芬多的节奏!你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普威特’或‘莱斯特兰奇’,你想用自己的方式书写故事!那就去吧——”
帽子没有给她任何再思考的时间,它深吸一口气(如果帽子能吸气的话),用尽全力对着整个礼堂高喊:
“格兰芬多!”
左边尽头那张长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和热情!红金色的旗帜仿佛在欢呼声中猎猎作响。阿奎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几乎是机械地摘下了帽子,还给了微笑着的弗立维教授。
“干得漂亮,普威特小姐!”弗立维教授的声音带着真诚的祝贺。
阿奎拉晕乎乎地走向格兰芬多的长桌,脚步有些发飘。她看到路易丝·布雷恩坐在不远处,那双淡灰色的眼睛正看着她,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审视,只剩下纯粹的惊讶,甚至……一丝好奇?其他格兰芬多的学长学姐们热情地给她让出位置,拍着她的肩膀表示欢迎。
“欢迎来到格兰芬多!”
“太棒了!”
“看她的眼睛!紫色的!”
阿奎拉在喧闹和热情中坐下,心脏还在狂跳。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斯莱特林长桌。斯维罗妮卡和赫克托正看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斯维罗妮卡的金发仿佛都因惊讶而失去了光泽。
而在长桌的末端,阴影里,奥瑞恩·莱斯特兰奇也抬起了头。他漆黑的发丝下,那双蒙尘的紫眸正穿过喧闹的人群,直直地望向她。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惊愕,有困惑,甚至……阿奎拉觉得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仿佛被烫到般的受伤,随即又被更深沉的疏离和冰封覆盖。他迅速低下头,重新将自己埋进了斯莱特林的银绿色之中。
阿奎拉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格兰芬多长桌上跳跃的烛火和周围热情洋溢的笑脸。想象父亲接到信后不解的神情:“一个拉文克劳和一个斯莱特林,怎么会养出个格兰芬多?”
但现在,坐在这里,感受着这份扑面而来的、充满生命力的喧闹和热情,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释然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她拿起面前闪闪发亮的高脚杯,里面是清澈的南瓜汁。
烛光在她紫罗兰色的眼眸里跳跃,也在她金色的发梢上流淌。她叫阿奎拉·普威特,她是格兰芬多的一年级新生。她的霍格沃茨生活,终于,真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