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踩着崖边的石头往上走,鞋跟敲出细碎的声音,在山谷里来回回荡。
风吹得他衣领鼓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玉简。
纸张有点皱,边角还湿湿的,是刚才手心出汗留下的。
“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有人撕开了夜色。
林渊一惊,差点站不稳,转身时撞进一片黑影。
玄色衣服擦过脸,发出沙沙声。
夜无溟站在几步外,月光照在他脸上,眼尾那点红像是滴了血一样。
他伸手抓住林渊的手腕,手指滚烫,像是要烫进皮肤里:“你说,我是不是早就认识你?”
林渊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很。
昨晚梦里的事一下涌上来,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地敲着胸口。
“魔尊说笑了,我们前天才见……”
“前天?”夜无溟猛地一拉,林渊整个人扑到他身上,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对方身上的味道混着松脂香和体温,贴得很近。
“那你为什么总知道我在想什么?”夜无溟凑近他耳边,“镜前你说我会伤你,在演武场说我不会杀灵音——”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林渊脖子后,“连我想翻你屋里的书,你也提前把《九幽冥录》藏起来了。”
林渊背靠着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下打在自己背上。
他手心全是汗,眼角扫到风中摇晃的树枝,影子乱晃,像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
他忽然想起弹幕区常刷的“修罗场预警”。
他咬咬牙,在心里喊:“弹幕!快帮我找个话题转移!”
眼前一亮。
“让他误会这是感情测试。”
这条弹幕像根针扎进脑子。
他还来不及反应,夜无溟已经捏住他下巴,把他脸抬起来。
对方眼里泛着蓝光,声音低哑:“你是想让我承认……”他喉结动了动,“喜欢你吗?”
“我没那个意思!”林渊差点咬到舌头,一边推他胸口,但一点用都没有。
夜无溟却笑了,退后一步,笑声从胸腔里传出来。
月光下他表情轻松了些,比平时多了点人气:“逗你的。”
林渊扶着树喘气,袖子在风里啪啪响,树叶和风声混在一起。
他看着夜无溟往崖边走去,听见他低声说:“但刚才的心跳……不像是假的。”
第二天一早,演武场的石板被露水打湿了,踩上去滑滑的,空气里都是草木的味道。
林渊站在擂台下,看着对面少年腰上挂着的玉牌。
那是苍梧峰首座的徒弟,刚斩了三头妖蛟。
“林渊,苍梧峰沈砚。”少年抱剑行礼,剑气带着松木香,锋利却不刺鼻。
林渊攥紧袖子里的符纸,余光瞥见弹幕跳出一行字:“让他脚底打滑摔个狗啃泥!”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林渊感觉沈砚的剑气正顺着地面爬过来,封了他的退路。
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像一条冰冷的蛇。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生效。”
下一秒,沈砚刚破开他的护体法诀,左脚就在地上一滑。
“哎呀!”少年一个趔趄,额头撞上擂台边缘。
“砰”的一声,全场安静下来。
裁判长老胡子抖了抖,正要开口,沈砚已经捂着头站起来,脸红得像烧起来一样:“是我大意了。”
林渊看着他膝盖破了的地方,渗出血迹,忽然想到昨天灵音被赶出门时也摔成这样。
他刚想开口,抬头就对上夜无溟的目光。
那人坐在观礼席最后,眼神一动不动盯着他。
傍晚时,榜单贴出来了。
林渊的名字排在内门弟子第一,旁边写着夜无溟的“特赦客卿”。
他摸着榜上的墨迹,手指沾了点墨香,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林公子。”
温宜公主的声音很轻,像花瓣落在水面。
她递给他一个金菊绣的信囊,头发上的珠子随着动作晃,叮当作响。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你若成仙,勿忘初心。”
林渊抬头时,正看到她掀轿帘的背影。
红盖头被风吹起一角,她的眼神很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他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半夜,林渊又爬上山崖。
山脚下竹屋的灯火一闪一闪,像星星掉到了地上。
他摸着信纸上的折痕,突然听到脑海里“叮”的一声。
“小心,太玄要动手了。”
这条弹幕歪歪扭扭,像是随手写的。
他立刻警觉,转身看到树林里闪过一道黑影——是太玄长老的道袍,他腰上的铜铃晃着响,像催命的钟声。
“在找我?”
熟悉的松脂香从背后飘来,混着夜里的凉意。
夜无溟站在他身边,手里转着一把匕首,刀刃反射着月光,映出他眼中的一点笑意:“有人想杀你,不如我们合作。”
林渊看着那把刀,上面倒映出自己的脸。
他笑了笑:“你确定不是你想杀我?”
夜无溟偏头,眼尾的红痣跟着动了一下,像火苗最后一闪:“现在还不确定。”他把刀插进石缝里,抬头时眼神平静,“但至少……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山下突然传来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林渊探头一看,三匹快马冲进了山门,最前面的人腰间挂着金牌——是皇宫的御前侍卫。
“林公子!”传旨官的声音穿过山风,“陛下召你入宫,明日辰时,御前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