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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梳像个游魂一样回到家，父母关切地问她去看望同学父亲的情况，她只勉强笑了笑，说“还好”，便躲进了自己房间
那一夜，她辗转反侧，病房里仪器冰冷的嘀嗒声和走廊上医生冷静却残酷的对话，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第二天，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下意识地又开始搜索关于器官移植、医疗费用、医保政策、大病救助等信息
屏幕上冰冷的数字和严苛的条件让她一阵阵绝望
那确实是一个高中生绝对无法独立承担的天文数字
她心神不宁，连乜浔都看出了异常
一次下课后，乜浔拦住她，冷静的目光带着探究
乜浔“齐梳，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乜浔“和朱志鑫有关？还是遇到了别的麻烦？”
齐梳看着乜浔清澈理智的眼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艰难地摇摇头
齐梳“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朱志鑫他爸爸的情况。”
乜浔微微蹙眉，似乎看出她有所隐瞒，但并没有追问，只是淡淡道
乜浔“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齐梳感激地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纠结
又过了两天，齐梳终究放心不下，再次绕路去了医院，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确认一下情况有没有变化
她刚走到住院部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穿着黑色外套，倚在摩托车旁，低着头，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无意识地捻着
是左航。
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瘦削了些，侧脸线条紧绷，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齐梳脚步一顿，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左航却仿佛感应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捕捉到了她
四目相对，左航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迅速被一种警惕和不易察觉的狼狈所覆盖
他站直身体，将烟揣回口袋，声音沙哑
左航“你怎么又来了？”
语气算不上友好，更像是一种防御
齐梳“我…我来看看叔叔。”
齐梳走近几步，小声说，手里还提着一袋刚买的水果
左航的视线在她手上的水果袋停留了一秒，眉头皱得更紧，语气生硬
左航“不用，以后别来了。”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不耐烦
但齐梳却从他刻意回避的眼神和紧握的拳头里，看到了隐藏在下面的无措和强撑的自尊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从大楼里跑出来，焦急地四下张望，看到左航仿佛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
“左航？正好你在这！快去收费处一趟吧，上次预存的费用已经欠了不少了，财务催得紧，说今天之内必须再补缴一部分，不然有些药就…”
护士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让左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又迅速涨红
他猛地打断护士，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愤怒
左航“知道了！催什么催！少不了你们的钱！”
护士被吼得一怔，有些委屈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走了
空气凝固了，左航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像一头被困住的、绝望的幼兽
他死死咬着牙，目光盯着地面，仿佛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齐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终于明白他那句“不用”和“别来了”背后，藏着多么难堪的窘迫和无力
他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被外人看到这份狼狈
她沉默了几秒，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提起任何关于钱或者病情的话
她只是走上前，将手里的水果袋轻轻放在他摩托车后座上，声音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齐梳“一点水果，给叔叔补充点维生素”
齐梳“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敢再看左航的反应，转身快步离开。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复杂、锐利，仿佛要将她看穿
走出很远，齐梳才停下来，靠在路边的墙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知道了左航最大的软肋和此刻最深的绝望，那份沉重的秘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即使力量微薄，即使可能徒劳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这一次，没有再犹豫，果断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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