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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城市边缘的老火车桥下,江水无声流淌,倒映着对岸霓虹的斑斓碎光,却又被桥墩的巨大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里远离市中心的喧嚣,只有偶尔从头顶铁轨轰隆驶过的火车,打破这片空间的寂静
齐梳先到了。
她穿着单薄的外套,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手里拎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是两瓶包装精致的低度果酒
江风带着水汽和深秋的寒意吹来,撩起她的发丝,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目光有些空茫地望着漆黑江面上那些摇晃的光点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很轻,却很有规律
齐梳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乜浔在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江面
她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样子,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能真正扰乱她的心神
她看了一眼齐梳脚边的塑料袋,没有问为什么约在这里,也没有问为什么买酒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反而像一层保护膜,包裹着齐梳难以言说的情绪
只有火车偶尔经过的轰鸣声,像沉重的叹息,碾过夜空
过了好久,久到一瓶酒被齐梳打开,小口啜饮了三分之一,酒精的微热才似乎给了她一点开口的勇气
她盯着瓶身上模糊的标签,声音低得几乎被江风吹散
齐梳“我前几天…去医院了。”
乜浔“嗯。”
乜浔也打开了自己那瓶酒,但没有喝,只是握着,指尖感受着玻璃瓶壁的冰凉
乜浔“去看朱志鑫的父亲?”
齐梳猛地转过头,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虽然猜到乜浔能猜到,但被她如此平静直接地点破,积压了几天的恐惧、无助和沉重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口子
她哽咽着,嘴唇颤抖,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破碎不堪
齐梳“你…你怎么…”
乜浔“你最近心神不宁,反复查看手机里的医院导航和医疗信息”
乜浔“今天又突然约我来这种地方”
乜浔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
乜浔“结合已知信息,这是概率最大的推论。”
齐梳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大颗地滚落下来,滴在冰冷的石阶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
她低下头,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肩膀微微颤抖
齐梳“叔叔他…”
她吸着气,努力想把话说完整
齐梳“医生说…不行了…必须换…但是要好多好多钱”
齐梳“我们…左航他…根本不可能有…”
她语无伦次,眼泪流得更凶
齐梳“而且…而且医生说…就算现在有…有那个器官”
齐梳“他们也…也做不了手术…因为没钱…”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乜浔,眼里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迷茫
齐梳“乜浔…我没办法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齐梳“我不能…不能就这么看着…”
看着她崩溃的模样,乜浔沉默了片刻
江风更冷了些,对岸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世间悲欢与它们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