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信仰

11937年7月

瑞典·哥德堡·私邸

“可以给我讲讲，那天在船上的事情吗？”许别逐渐恢复了平静，他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让香槟的气泡逐渐上升。

“方小姐，她可能是，无意的吧，她闯进了我的房间，但是……”阿兰小姐抿了抿嘴。

法语：

“我想听真话。”许别打断她，“我的妻子，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让管家把高带走了，没人能打扰我们。”她莞尔一笑，“我还没和你结婚吧。”

许别看着她，七年了，整整七年的光阴，眼前的人长大了，成熟了，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她没有死，她还活着，为什么如今又以这种身份和他见面。他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讲了。他太想她了。

“那天我成功了，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这个瞒了七年的秘密，除了李萧萧，今天她终于可以讲出来了，因为方晓栀足够信任许别，她知道他一定会帮她的。

“许离死了，你杀的。萧萧也是。所以我不会原谅你。”她告诉许别，没有隐瞒，“这里没人见过兰小姐，所以这个身份可以为我所用。”

“你想让我帮你，对么？”许别看着她，她眉眼之间的冷静和沉着是他不认识的样子。方晓栀看着昔日的恋人已经成为了杀人的工具，她不知道这一步是错还是对。但他们是敌人，现在。

“他们还是把你杀了。”许别看着她，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你呢。”

他松了松领结，“走狗也有走狗的使命。”

“因为你爱我。”方晓栀看着他的眼睛。

“那我考虑一下。”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

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只是你不知。

思绪回到冰冷的房间，伪装教会这个男人太多，他很久没有遇到可以倾诉的人了，大家都说他是日本人的走狗，不顾手足之情，叛徒，汉奸，走狗……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潜伏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呢。

他回忆着。

那天他得知了情报科已经找到了证据，赶到安盛区，想要掩护李萧萧撤退，但是李萧萧早已放弃了全身而退，她用最后的生命，演了一出戏，许别成了先于行动科成果抓捕共党的功臣。

那天倒在血泊中的孙君山，情报科获得的证据将他们的生路剥夺的一干二净，他看着酷刑下的他，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句：

“听说你很爱逛旗袍店……”许别的线人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擅自使用这个接头暗号。可是总有人要将这段任务走完，目前只有他可以。他捏着孙君山的下巴，默默记下了他被夹板烫肿的食指在颤抖中打下的摩斯密码。他很小心，周围的人站的距离只能看清他是在颤抖。

后来他给了他一个痛快。大家都说他心狠手辣，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尽力完成他该做的就好了。

他只能做这么多，但是他从未背叛过他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