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千年一吻
俞亮出门前，时光还在睡。晨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褚嬴坐在床边，手指悬在空中，描摹着时光的轮廓，却不敢真正触碰。
"战队集训，晚上才回来。"俞亮系着领带，声音压得很低，"冰箱里有做好的便当，热一下就能吃。"
褚嬴点点头，目光依然停留在时光脸上。他听到俞亮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是轻轻的关门声。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时光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的鸟鸣。
这是褚嬴回来后，第一次真正与时光独处。
阳光渐渐爬上床单，时光终于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褚嬴？"
"早安，小光。"褚嬴递过床头的水杯，手指微微发抖。
时光一口气喝完整杯水，嘴角还挂着水珠。他环顾四周："俞亮呢？"
"战队集训。"褚嬴接过空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时光的手背，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他说...晚上才回来。"
时光揉了揉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动作顿住了。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褚嬴就坐在床边，白衣胜雪，长发垂落，目光却游移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怎么了？"时光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露出睡皱的T恤。
褚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我有话想对你说。"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只对你一个人。"
时光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彻底清醒了，盘腿坐好，像个等待老师讲课的学生："我听着呢。"
褚嬴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这一个月来，看着你和小亮...我很..."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很羡慕。"
"羡慕？"时光歪着头。
"你们之间的亲密。"褚嬴终于抬起眼，目光如水般温柔又克制，"晨起的吻，随意的拥抱，还有..."他的耳尖泛起红晕，"还有那些我做不到的事。"
时光的呼吸停滞了。他从未想过褚嬴会如此直白地表达感受。这个跨越千年的灵魂，总是优雅自持，将情绪藏在扇面之后，像一局永远下不完的棋。
"我以为..."时光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以为你不喜欢那样……"
褚嬴苦笑了一下："南梁礼教森严，我确实...不知该如何表达。"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时光的膝盖，又迅速收回，"但看着你和小亮，我才明白，有些感情，不说出口也是一种辜负。"
阳光洒在两人之间的床单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分界线。时光突然越过这道线，跪坐在褚嬴面前，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你想说什么？"时光轻声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褚嬴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抬起手，捧住时光的脸："我想说，我爱你。"他的拇指轻轻抚过时光的下唇，"不是师长对弟子，不是棋友对知己，而是..."他深吸一口气，"而是俞亮爱你的那种方式。"
时光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句话他等了多久？从初见时的懵懂，到十六岁离别时的撕心裂肺，再到二十六岁重逢后的患得患失。褚嬴对他的感情，一直像雾里看花，似有还无。而现在，这层薄纱终于被掀开。
"我也爱你。"时光抓住褚嬴的手腕，"一直都是。"
褚嬴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又染上一丝忧虑："那小亮..."
"俞亮知道。"时光将额头抵上褚嬴的，"他比我自己还早发现。"想起俞亮这段时间的体贴与退让，时光胸口涌起一阵暖流，"他接受你，就像接受我的一切。"
褚嬴闭上眼，一滴泪滑落脸颊："我不该...我们不该..."
"嘘。"时光用拇指擦去那滴泪，"没有不该，只有不敢。"他慢慢靠近，"现在，你敢吻我吗？"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褚嬴猛地睁开眼，那双总是温和克制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千年积压的情感。他扣住时光的后脑，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这个吻生涩却热烈，像压抑太久的泉水终于找到出口。时光能感觉到褚嬴在发抖，能尝到他唇间淡淡的茶香，能听到两人心跳交织的声响。当分开时，褚嬴的唇瓣泛着水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褚嬴的声音哑了，"我从未..."
时光再次吻上去，这次更加深入。他的手滑进褚嬴的长发，解开那根橡皮筋，让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两人倒在凌乱的床单上，阳光为这幅画面镀上金边。
"现在你也是我的了。"时光抵着褚嬴的额头，气喘吁吁地说，"不只是灵魂上的，身体上的也是。"
褚嬴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坚定地点了点头。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环住时光的腰，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该早点..."褚嬴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两人触电般分开。时光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谁啊！"
"快递！"门外传来粗犷的男声，"需要签收！"
时光叹了口气，爬起来去开门。褚嬴坐在床上，手指轻触自己肿胀的唇，仿佛在确认刚才的一切不是梦境。
门口，时光签收了一个长方形的包裹，寄件人是俞亮。他疑惑地拆开，发现是一套精美的茶具——青瓷釉面，花纹古朴，正是褚嬴最喜欢的风格。里面还有一张便签：
「给褚嬴老师。书房抽屉里有我整理的《恋爱指南》，或许用得上。晚上见。——俞亮」
时光拿着便签回到卧室，递给褚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他知道。"时光摇头，"他什么都知道。"
褚嬴接过茶具，手指轻轻抚过釉面："小亮是个...很好的人。"
"吃醋了？"时光调皮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不。"褚嬴认真地说，"是感激。"
时光再次吻上他，这次更加温柔。两人倒在床上，交换着绵长的亲吻，直到阳光从床边移到窗台。千年等待，一朝倾诉，所有的克制与矜持都在这个上午化为乌有。
傍晚，当时光在厨房热俞亮留下的便当时，褚嬴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时光差点摔了锅铲。
"适应得挺快嘛。"时光调侃道，耳根却红了。
褚嬴轻笑："学习能力一向是我的强项。"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两人迅速分开，但又没有完全分开。褚嬴的手还搭在时光腰上，而时光则抓住了他的衣袖。
俞亮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两袋食材。他的目光扫过厨房里的两人，最后落在褚嬴散开的长发和微肿的唇上。一丝了然闪过他的眼睛，但很快被温和的笑意取代。
"我买了火锅材料。"俞亮放下袋子，"今晚吃这个？"
时光看看俞亮，又看看褚嬴，突然冲过去抱住俞亮，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好！"
俞亮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一愣，随即看向站在原地的褚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传递着某种讯息。最终，褚嬴走上前，轻轻握住俞亮的手。
"谢谢你...为茶具，还有一切。"
俞亮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坚定："不客气。"
时光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一手拉着一个，走向客厅："快点！我饿死了！"
那天晚上，三人围坐在火锅前，热气蒸腾中，时光滔滔不绝地讲着白天的趣事，俞亮不时补充，而褚嬴则安静地听着，时不时为两人添茶。当时光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时，俞亮和褚嬴同时伸手去扶差点打翻的杯子，也说的上是默契十足。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三人默契地一起收拾碗筷，一起洗漱，最后一起挤在那张越来越不显得拥挤的双人床上。
时光躺在中间，左手与俞亮十指相扣，右手被褚嬴轻轻握着。月光洒在三人的身上，像一局完美的棋，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晚安。"时光小声说，满足地闭上眼睛。
"晚安。"俞亮和褚嬴同时回应，然后相视一笑。
在这个不寻常却又完美和谐的夜晚，千年的隔阂、七年的羁绊，以及一个上午的勇气，终于编织成了三人之间牢不可破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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