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人栖心6

第六章：三色梦境

时光站在浴室镜子前，指尖轻轻触碰镜面。水汽模糊了他的倒影，却遮不住他嘴角的笑意。过去两周，这个家……不，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微妙而美好的变化。

起初只是那晚喝醉后的意外同眠，然后是俞亮提出的"教学计划"，现在却演变成了每晚固定的三人共枕。褚嬴不再睡客房，俞亮也不再找借口去书房。那张加大双人床挤三个成年男性确实勉强，但谁都没有提出改变。

"时光，你还要霸占浴室多久？"俞亮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

时光擦掉镜上的水雾，看到自己脸上泛起红晕："马上好！"

推开门，俞亮靠在墙边等他，睡袍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时光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就是枕在那里睡着的，而褚嬴的手则一直轻抚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猫。

"早课。"俞亮递过一杯温水，这是七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今天教褚嬴老师用智能手机支付。"

时光接过水杯，指尖相触的瞬间，俞亮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一个薄荷味的吻落在唇上，轻得像羽毛拂过。

"早安。"俞亮松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时光呆立在原地，看着俞亮走进浴室。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与往常不同……不是热情的，不是占有欲的，而像是一种...确认？确认他们之间依然紧密，即使现在多了一个人。

厨房里，褚嬴正对着咖啡机皱眉。他穿着俞亮给他买的现代家居服，白色棉T恤松松地罩在瘦削的身躯上。长发用一根橡皮筋随意扎着，时光昨晚教他用的发圈。

"这个法器比之前那些更难驯服。"褚嬴严肃地说，仿佛在评论一盘难解的棋局。

时光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这是咖啡机，按这里就好。"他引导褚嬴的手指按下按钮，机器立刻发出欢快的嗡鸣。

褚嬴的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躲开。自从那晚三人同眠后，他开始逐渐接受时光的肢体接触——真正的、能触碰到的接触。这对时光来说如梦似幻，十年前那个透明得只能勉强拥抱的魂灵，现在真真切切地在他怀里，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俞亮教你用手机了吗？"时光问，却舍不得松开手。

褚嬴摇摇头，耳尖微微泛红："他说...由你来教更好。"

这句话让时光的心脏漏跳一拍。俞亮在让步，或者说，在刻意创造他与褚嬴独处的机会。这种体贴让时光胸口发胀，几乎要落下泪来。

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时光终于松开手，转而从橱柜拿出三个杯子——俞亮的纯黑马克杯，他自己的卡通陶瓷杯，还有给褚嬴新买的青瓷盏。

"今天去棋院吗？"褚嬴问，学时光的样子往咖啡里加了两块糖。

"下午去。"时光舔掉指尖的糖粒，"上午我们去看樱花吧，湖滨公园的应该还没谢。"

褚嬴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孩子听到要去郊游。这种纯粹的笑容让时光想起他们初遇时的样子……那时的褚嬴也是这样，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

浴室门开了，俞亮擦着头发走出来："聊什么这么开心？"

"樱花。"时光转身，习惯性地去接俞亮手中的毛巾，帮他擦干后颈的水珠，"我们三个一起去。"

俞亮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今天有个赞助商会议..."

"推掉嘛~"时光拽着他的浴袍带子摇晃，"就今天，就上午，好不好？"

这是时光的杀手锏…撒娇。七年来，俞亮对此毫无抵抗力。果然，他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我问问能不能改期。"

褚嬴在一旁静静看着，嘴角含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三人身上，将这一幕镀上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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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滨公园的樱花确实还没谢。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落在三人的头发和肩膀上。时光走在中间，左手牵着俞亮，右手拉着褚嬴，像一座活体桥梁连接着两个世界。

"小光小时候，"褚嬴突然说，"第一次看到樱花，说是蝴蝶变的。"

俞亮轻笑出声："这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喂！"时光佯装恼怒，"我那会儿才十二岁！"

"十二岁还尿床。"褚嬴补充。

"褚嬴！那次明明是…"时光涨红了脸，作势要捂他的嘴，却因为还牵着俞亮的手而差点绊倒。

俞亮及时扶住他，三人笑作一团。路过的游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三个英俊的年轻人，举止亲密得超出寻常友谊，却又和谐得像一幅画。

长椅上，时光坐在中间，左边是俞亮为他撑开的遮阳伞，右边是褚嬴递来的冰淇淋。他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被两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我太幸福了。"时光脱口而出，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有你们在，真好。"

俞亮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捏了捏。褚嬴则把头靠在他另一侧，长发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

"傻瓜。"俞亮说，声音却温柔得不像话。

褚嬴附和着，呼吸拂过时光的耳际。

时光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侧不同的温度与气息。俞亮身上是淡淡的雪松古龙水，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褚嬴则是檀香与墨香，像一本古老的书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将他包围，让他无比安心。

如果这就是爱情的模样……不，如果这就是他们三人之间独特的羁绊……那么他愿意永远沉浸其中，不再纠结世俗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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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三人再次挤在那张双人床上。时光已经彻底放飞自我，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俞亮身上，而脚却不安分地蹭着褚嬴的小腿。

"时光…"俞亮无奈地抓住他乱摸的手，"明天还有预选赛。"

时光"唔"了一声，却变本加厉地把脸埋进俞亮颈窝："褚嬴给我特训了，肯定能赢。"

另一侧的褚嬴轻笑："我可没打包票。"

"你们合伙欺负我！"时光夸张地哀嚎，转身滚到褚嬴怀里寻求安慰，却不忘用脚勾住俞亮的腰，生怕他离开。

俞亮和褚嬴在时光头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周前，这样的亲密还让他们尴尬不已。现在，却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般自然。

"睡吧。"俞亮伸手关掉床头灯。

时光在两人之间蜷缩成一团，呼吸渐渐平稳。月光下，俞亮看到褚嬴正凝视着时光的睡颜，眼中盛满了千年沉淀的温柔。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许爱一个人，不一定要独占。或许真正的爱，是愿意与他人分享这份美好，只要那个人同样珍视。

"晚安，俞亮。"褚嬴轻声说，这是第一次他直呼其名而不加"小"字。

"晚安，褚嬴。"俞亮回应，同样省略了敬称。

这个小小的改变像棋盘上一记微妙的落子，悄然改变了整局棋的走向。窗外，樱花在月光下静静绽放，见证着这个不寻常却又完美和谐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