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小城尽头，夕阳将最后一抹血色涂抹在沥青路面上。当她看见那家熟悉的烧烤店招牌时，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膛——招牌换了新的，但“老赵烧烤”四个字还是当年歪歪扭扭的字体。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风铃叮当作响。老板娘正踮着脚往冰柜里码放啤酒，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她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姜熙的刹那骤然亮起：“天啊！是熙熙！”
后厨的帘子猛地被掀开，老板赵叔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握着穿到一半的肉串：“真是那丫头！”他粗犷的脸上绽开笑容，却在姜熙问出“赵叔，江惜在哪”的瞬间凝固了。
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老板娘用围裙擦着手走过来，动作很慢，像是在组织语言：“你先坐，我给你倒杯酸梅汤，还是冰的...”
“他在哪？”姜熙的声音突然拔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见刘叔别过脸去，老板娘嘴唇颤抖着，突然感到心慌，但她依旧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赵叔叔，婶婶，你们就告诉我吧…”姜熙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不在了…两年前的事了。”刘叔突然开口，声音粗粝得像砂纸，“被几个混混...就在后巷。”他指了指后门。
姜熙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怎么会…怎么会……”她呢喃着，只觉眼前模糊一片。
……
三年前，那个夜晚…
江惜虽然身手不错，但奈何寡不敌众，一直处于下风。这时，好像有两个混混认出了他：“哟！我记得你，你上次不是挺牛逼吗？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唉！之前跟着你那小妞呢？”
江惜的脑海闪过那天的情景，他从小店里出来，看见几个混混要摸姜熙的脸。鬼知道他当时有多恼火，三步并两步就冲过去“开战”。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女孩那精致的脸和哭红的双眼，以及他窝在自己怀里时那若隐若现的体香…
但…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他被人偷袭，彻底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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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倒了杯酸梅汤推过来，液体在杯壁凝结出细密的水珠，“那天晚上，房东老太太听见后巷有动静，以为是贼，抄了扫帚出去...”她的声音突然哽咽，“那孩子倒在那儿，头发都被血糊住了...送医院的路上就没气了。”
“监控拍到...”刘叔还在说着什么，但声音忽远忽近，“那小子本来能跑的，突然愣了下神...”
姜熙不知道的是，那天夜里——江惜听见关于她的话，在生死关头分了神。
玻璃门被夜风吹开，风铃疯狂作响。姜熙跌跌撞撞冲向后巷，沥青地面上还留着几道模糊的深色痕迹。她跪下来，手指触碰那些痕迹，仿佛能穿过时光触到少年温热的血。
“他葬在哪？”她问追上来的老板娘，声音平静得可怕。
老板娘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没有墓。他无父无母，骨灰……”话未说完，她抬手捂住嘴，仿佛那未曾出口的字句会撕裂某种脆弱的平衡。
姜熙懂了。她慢慢站起身，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当年那个下了班的晚上，少年跟在她身后的影子。
烧烤店的灯光在后巷投下一片暖黄，姜熙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忽然想起江惜总爱说的那句话：
“往前走，别回头。”
但这一次，她的眼泪终于决堤。
江惜的离开并没有改变什么，那个小县城和往日一样，人们都只关注着自己的生活。他没有葬礼，没有人注意。从走来，到离开离开这个世界，一直是孤身一人…
姜熙的熙是光明灿烂的熙，可江惜不是
江惜的惜是可惜的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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