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苏洵嫣攥着录取通知书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粗布包裹里的男装校服硌得肩头发疼。她剪短的头发被夜风吹乱,露出耳后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那是三天前翻窗逃跑时,被父亲用镰刀勾破的。
302室。"她盯着钥匙牌深吸一口气。父亲酗酒后的咆哮犹在耳边:"丫头片子读什么书?隔壁村张木匠能给二十万彩礼!"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像极了她伪装成"苏寻"这个男学生身份的忐忑。
推开门瞬间,半杯凉茶迎面泼来。
"滚出去。"靠窗的书桌前,穿墨蓝衬衫的男生头也不抬,"这间宿舍我独住三年了。"瓷杯在他指尖转出冷光,晃过她湿透的前襟。苏洵嫣抹了把脸上的茶水,瞥见对方学生证——金融系傅临川,学生会监察部长。
"教务处安排的床位。"她故意压低嗓音,把行李重重砸在空床板上。铁架床震颤的声音里,傅临川终于抬眼,目光像手术刀般划过她过白的脖颈、刻意贴的创可贴喉结,突然冷笑:"女生混进男生宿舍?真够下本钱的。"
苏洵嫣后颈发凉,却抓起他桌上的钢笔猛戳向自己咽喉:"要验身?"笔尖在皮肤上压出凹痕。她赌对了,傅临川果然皱眉夺笔——这招是从被退学的学姐那学的,男校老师最怕闹出人命。
"听着,假小子。"傅临川突然逼近,龙涎香混着威胁感笼罩下来,"你那些小把戏..."他指尖掠过她耳后结痂的伤,"骗不过校医体检。"
窗外惊雷炸响,照出两人剑拔弩张的影子。苏洵嫣摸到裤袋里的美工刀,那是她用奖学金买的"防身工具"。此刻刀片硌着掌心,如同她卡在喉咙的真相:若被揭穿,不仅会失去来之不易的助学贷款,更会被抓回那个卖女儿换酒的家里。
暴雨砸在玻璃上,像极了她剧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