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嫣蜷缩在铁架床的角落,冷汗浸透了粗布寝衣。小腹传来的绞痛像有把钝刀在搅动,她咬住被角,把呜咽声碾碎在齿间。窗外飘来桂花香,男生宿舍的喧闹声隔着门板忽远忽近,而她的世界只剩下抽屉里那包偷藏的月事带——和床单上渐渐晕开的暗红。
傅临川推门进来时,带进一缕松木香。他手里拿着学生会查寝记录本,目光扫过她惨白的唇色:"装病逃课?"
冷汗滑进衣领,苏洵嫣攥紧被沿。三天前傅临川那句"女生混进男生宿舍"的指控还悬在头顶,此刻床单上的血迹却像罪证般刺目。她突然抓起砚台砸向窗户,瓷片爆裂声引来走廊一片惊呼。
"发什么疯?"傅临川皱眉逼近,却在看到她身下血迹时瞳孔骤缩。
"肠胃出血。"她挤出嘶哑的声音,指甲掐进掌心,"劳烦傅学长...帮我请校医。"这是险棋——校医一来,性别必然暴露。但她赌傅临川厌恶麻烦,更赌他作为学生会长的骄傲,绝不会亲手揭发"男生"的隐疾。
傅临川突然扯下外套扔在她腰间。墨蓝制服带着体温覆住那片猩红,他转身从柜底抽出个青瓷药罐,指节敲在床柱上:"止疼药,爱吃不吃。"
药丸滚落床单,苏洵嫣怔住。这不是书院医务室常见的药,而是千金难求的"玉露丹"——前世她随父亲去县太爷府上讨债时,曾见夫人用锦盒装着当嫁妆。
"看什么?"傅临川冷笑,"再乱动,我不介意亲自给你换床单。"他故意把"亲自"二字咬得极重,吓得她立刻吞了药丸。药效发作时,她听见傅临川在门外拦下查寝的干事:"302有人染了痢疾,想被传染的尽管进去。"
月光爬上窗棂时,苏洵嫣摸到枕头下的新床单。纯棉布料柔软得出奇,叠得方正正的边角还压着张字条:【明早六点,自己滚去洗衣房】。她盯着傅临川龙飞凤舞的字迹,腹中暖流与疼痛奇异地交织。
——他明明可以借此要挟,却给了条生路。
夜风掀起字条一角,露出背面极小的一行字:【止血汤在保温壶里,敢留下气味你就死定了】。
内心感受
苏洵嫣捏着字条的手微微发抖。傅临川的每一个举动都像在玩猫鼠游戏,时而亮出利爪,时而又甩来救生索。她想起白日里在藏书阁偷看的《书院惩戒录》,"女子混入者,杖五十逐出"的条例还墨迹未干。此刻那包带血的床单像定时炸弹,而握着引信的人,正用最恶劣的语气说着最矛盾的话。
药效带来的困意中,她恍惚听见傅临川在门外轻叩窗框:"苏寻。"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喊她假名,"你要是死了——"停顿像夜色一样漫长,"我会很麻烦。"
月光漏进指缝,苏洵嫣突然觉得,这场豪赌或许还有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