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金光裹挟着剧烈的疼痛,顺着楚清妤的血脉奔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投入熔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凤印不再是掌心的一块烙印,而成了从她骨髓里长出的骨刺,每一寸挪动都牵扯着撕心裂肺的痛。
"咳咳咳......"楚清妤猛地跪倒在地,冰面的寒气透过单薄的宫装侵入膝骨,却盖不过体内那股几乎要将她焚毁的热浪。她死死攥着那枚温润的玉佩,萧景渊残留的体温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黑袍人步步紧逼,面具上的血色纹路在极光下泛着诡异红光。他抬起右手,黑气在掌心凝聚成球:"交出凤印,留你全尸。"
楚清妤咳出一口血沫,血珠落在冰面上,瞬间被金光蒸腾成白烟。她看见自己的指尖正在发生变化——指甲泛出淡淡的金色,皮肤下有流光转动,像是蕴藏着整条银河。
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无比,最后那幅画面在她眼前缓慢闪过:萧景渊坐在她床沿,月光勾勒出他紧抿的唇角。他掌心的血滴进茶盏,荡开一圈圈涟漪,那血的颜色和此刻她咳出的,一模一样。
"以血为祭......"楚清妤喃喃自语,忽然笑出声来。笑声在空旷的冰湖上传开,带着几分癫狂,几分绝望。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母亲临终的托付,明白了萧景渊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明白了这三年来所有被她忽略的"巧合"。
黑袍人显然不耐烦了,黑气弹呼啸着朝楚清妤面门袭来。空气被腐蚀出滋滋的声响,楚清妤甚至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灼烧的焦糊味。
就在这时,冰面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裂缝中伸出一只染血的手,死死抓住了黑袍人的脚踝。黑色雾气像是遇到克星般疯狂退散,露出萧景渊苍白却依旧凌厉的脸。他的白袍已经被血浸透,黑发散乱地贴在额前,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的对手......是我。"萧景渊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另一只手猛地按在冰面上,玄铁令牌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无数金色符文从冰下涌出,组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黑衣人困在其中。
黑袍人显然没料到萧景渊还能反击,怒吼一声,抬脚便朝他胸口踹去。这一脚势大力沉,萧景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抓着黑袍人脚踝的手却纹丝不动。
楚清妤感觉体内的凤印正在回应着冰下的力量。金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与萧景渊布下的符文遥相呼应。她看着那个被踹得口吐鲜血却依旧死死钳制住敌人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萧景渊,你这个傻子......"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面上,与那些血迹融为一体。楚清妤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没了当初说"只做表面夫妻"时的洒脱。这三年时光,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眼神复杂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萧景渊似乎听到了她的低语,艰难地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苍白却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楚清妤心中所有的怨恨和疑虑。
"清妤,"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还记得新婚夜你说的话吗?"
楚清妤一愣,随即想起那个红烛高照的夜晚。她摘下凤钗,平静地提出约定,而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你说...等我登基,你便自请废后。"萧景渊咳出一口血,笑容却愈发温柔,"可是清妤...我改主意了。这皇后之位,朕希望你坐到...白发苍苍。"
黑袍人趁着他分神的瞬间,掌心黑气暴涨。萧景渊脸色一变,想要撤回玄铁令牌已是不及。楚清妤目睹这惊险一幕,瞳孔骤然收缩。她感觉体内的凤印正在疯狂叫嚣,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涌遍四肢百骸。
"萧景渊,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呢!"楚清妤猛地站起身,掌心金光暴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金光化作一道利箭,精准地射向黑袍人后心。
黑袍人惨叫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去。萧景渊抓住机会,玄铁令牌狠狠砸在他面具上。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当看清那张脸时,楚清妤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爹...爹爹?"楚清妤声音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满脸疤痕、气息阴冷的黑袍人,竟然是三年前"意外"身亡的父亲楚将军!
楚将军——或者说,顶着楚将军面容的怪物——缓缓转过身,眼中闪烁着非人的红光。他看着楚清妤,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的好女儿...凤印终于觉醒了。"
萧景渊趁机拉起楚清妤向后退去,低声道:"他不是你父亲,楚将军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幽冥司用禁术保存了他的躯体,操控至今。"
楚清妤浑身冰冷,如坠冰窟。难怪她总觉得父亲的死有些蹊跷,难怪母亲会突然加入幽冥司...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隐情。
"交出凤印,我可以让你母亲活下去。"假楚将军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幽冥司已经找到了解除封印的方法,只要有了凤印..."
"你休想!"楚清妤厉声打断,掌心凤印金光大盛,"我不会让你伤害母亲,更不会让幽冥司为祸人间!"
萧景渊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玄铁令牌在他掌心旋转,金色符文再次亮起。"清妤,按我说的做。"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快速吩咐,"凤印真正的力量不是攻击,而是净化。你还记得楚家祠堂的镇魂阵吗?"
楚清妤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待会儿我引开他的注意力,你趁机用凤印激活镇魂阵。"萧景渊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楚清妤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景渊猛地推了出去。她踉跄几步,回头看见萧景渊已经冲向了假楚将军。玄铁令牌与黑气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快走!"萧景渊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却让楚清妤心头一暖。她咬咬牙,转身朝着记忆中祠堂的方向跑去。金光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残影,仿佛一道指引方向的灯塔。
冰面在她脚下不断碎裂,黑色雾气如影随形。楚清妤能感觉到那些不祥的气息正在侵蚀她的意识,试图让她放弃抵抗。但每当想起萧景渊浴血奋战的身影,想起母亲决绝的眼神,她就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祠堂就在前方,古朴的建筑在极光下显得格外庄严。楚清妤冲上前,双手按在冰冷的门板上。凤印的金光顺着她的掌心蔓延,在门上勾勒出复杂的符文。
"以吾之血,奉为祭品。"楚清妤闭上眼睛,想起了萧景渊说过的话。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门上。金光骤然暴涨,祠堂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庄严肃穆的景象。
无数排位整齐地排列着,最上方是楚家先祖的灵位。正中央,一个古朴的八卦图案刻在地面上,正是镇魂阵的阵眼。
楚清妤深吸一口气,踏入祠堂。就在她的脚踏入八卦图案的瞬间,整个祠堂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出现无数裂缝,黑色雾气从裂缝中疯狂涌入。
假楚将军摆脱了萧景渊的纠缠,狂笑着追了进来:"愚蠢!你以为启动镇魂阵就能阻止我吗?太晚了!幽冥司已经...”
他的话突然被打断,一道玄铁令牌破空而至,狠狠砸在他后心。假楚将军惨叫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去。萧景渊跟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油尽灯枯。
"清妤,快!"萧景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半截凤簪掷向八卦阵眼,"用凤印激活它!"
楚清妤接住凤簪,毫不犹豫地将其刺入阵眼。凤印的金光与凤簪的幽蓝光芒交织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镇魂阵启动了,金色的符文从地面升起,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开始疯狂地吞噬黑色雾气。
假楚将军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寸寸瓦解。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无力地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水。
祠堂渐渐平静下来,黑色雾气被彻底净化。楚清妤看着空荡荡的祠堂,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
萧景渊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涌出鲜血。他看着楚清妤,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清妤...我做到了..."
"萧景渊!"楚清妤惊呼一声,冲上前扶住他软倒的身体。他的身体冰冷,几乎感受不到脉搏。楚清妤将耳朵贴在他胸口,微弱的心跳声如同风中残烛。
"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傻..."楚清妤泣不成声,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萧景渊脸上。
萧景渊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别哭...清妤...你哭起来...不好看..."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做个...快乐的皇后..."
楚清妤紧紧抱住他,拼命点头:"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睡...萧景渊...你看着我..."
但萧景渊已经闭上了眼睛,头无力地靠在她肩上。楚清妤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了,怀里的身体正在变得冰冷僵硬。
"不——!"凄厉的哭喊响彻祠堂,却再也换不回那个总是默默守护她的男人。楚清妤抱着萧景渊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凤印的金光在她掌心缓缓黯淡,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萧景渊眉心。
就在这时,萧景渊眉心突然亮起一点金光。楚清妤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只见那点金光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只小小的凤凰,在半空中盘旋一周,俯冲而下,没入萧景渊心口。
萧景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楚清妤惊喜交加,连忙探他的鼻息。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气息拂过她的指尖,让她喜极而泣。
"萧景渊...你醒了...太好了...你真的醒了..."楚清妤语无伦次,紧紧抱着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再次消失。
萧景渊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虽然依旧疲惫,却已恢复了些许神采。他看着楚清妤泪流满面的脸,虚弱地笑了笑:"清妤...别哭了...你哭得...朕的心都疼了..."
楚清妤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你还说!吓死我了..."
萧景渊突然握住她的手,眼神变得无比认真:"清妤,之前在冰湖说的话...我是认真的。这皇后之位,朕希望你...永远坐下去。"
楚清妤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起了新婚夜的约定,想起了那些被她误解的温柔,想起了他用性命换来的守护。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早已住进了她的心里。
"萧景渊,"楚清妤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坚定,"和离书...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萧景渊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紧紧握住她的手:"清妤,你..."
楚清妤打断他,脸上露出一抹羞涩却明媚的笑容:"但是,你要是再敢像以前那样冷落我...我还是会离家出走的。"
萧景渊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笑得开心。"不敢不敢...朕以后一定天天陪着皇后娘娘,寸步不离。"
阳光透过祠堂的窗户洒进来,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美好。楚清妤靠在萧景渊怀里,听着他渐渐有力的心跳,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心。或许,这个皇宫,也不是那么难待。只要身边有这个傻子皇帝,就算是紫金牢笼,她也甘愿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