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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榻承欢意,旧约现裂痕

凤印轻抛:陛下,请赐和离书

\[正文内容\]鎏金炭盆里的红炭烧得正旺,时不时爆出几粒火星子,在昏暗的暖阁里划出短暂的光痕。楚清妤坐在离龙榻不远的锦凳上,手里拿着本翻旧的兵书,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榻上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外面隐约传来爆竹声,稀稀拉拉的,衬得这暖阁里愈发安静。今天是除夕,往年这时候她本该在楚府和家人一起守岁,可今年不一样,她是大周朝的皇后,得守在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皇帝身边。

银吊子里的药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苦涩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弥漫在空气里。楚清妤放下兵书,起身走到炉边,用银匙轻轻搅了搅药汁。药香更浓了,她微微蹙了蹙眉。

"外面雪下得大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楚清妤一跳。她回头,对上萧景渊那双深邃的眼睛。他醒着,不知醒了多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楚清妤定了定神,语气平静地回答:"挺大的,院子里的积雪快没过脚踝了。"

萧景渊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神太专注,让楚清妤有些不自在。她转过身,假装专心致志地盯着药吊子:"太医说这药得文火慢熬才行,陛下再忍忍。"

"今年的除夕,倒是安静。"萧景渊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楚清妤握着银匙的手紧了紧:"宫里向来如此,不比民间热闹。"她刻意忽略了他话语里的暗示,维持着君臣之间该有的距离。

三年前大婚之夜,她就说过,只做表面夫妻。现在他登基为帝,她本该呈上和离书,转身离开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可冰湖那一战,他舍命相护,她欠了他一条命。如今他重伤未愈,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走。

药差不多熬好了。楚清妤端起银吊子,小心地将药汁倒进旁边的白玉碗里。袅袅热气升起,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端着药碗走到榻前,正要开口让萧景渊服药,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她一愣,抬头对上萧景渊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温和,而是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他的手劲很大,捏得她手腕生疼。

"陛下?"楚清妤试图挣脱,却发现他握得更紧了。

"三年之约。"萧景渊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清妤,我们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楚清妤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恕罪,君臣有别。"

"君臣?"萧景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他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愈发苍白,"在你心里,我们就只是君臣?"

楚清妤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语气也软了些:"陛下安心养病,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萧景渊猛地用力,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这里呢?你感受不到它在为谁跳动吗?"

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楚清妤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想抽回手:"陛下请自重!"

萧景渊却不肯放手,反而越握越紧。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楚清妤甚至能感受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自重?"萧景渊的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不甘,"我等了你三年,清妤。这三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楚清妤的心跳有些乱,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那双仿佛能吸噬灵魂的眼睛:"陛下当初既然答应了我的条件,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后悔了。"萧景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清妤,我后悔了。三年前的约定,我想作废。"

楚清妤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挣扎得更厉害了:"陛下此言差矣!君无戏言,岂能说作废就作废?"

"我不是君,在你面前,我只是萧景渊。"萧景渊固执地看着她,"我不想再做你的陛下,我想做你的夫君。"

楚清妤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猛地抽痛起来。她别过头,不去看他灼热的目光:"晚了,陛下。三年前你若如此,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现在也不晚!"萧景渊急切地说道,"清妤,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留下来,做我真正的皇后。"

楚清妤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情急之下,她另一只手猛地推开他的胸膛:"放开我!"

萧景渊没料到她会突然用力,被推得向后倒去,牵扯到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楚清妤趁机挣脱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衣袖被扯得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同时,一样东西从她袖中飘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楚清妤和萧景渊的目光同时落在那件东西上——一张泛黄的宣纸上,"表面夫妻之约"六个大字格外醒目。那是三年前他们签下的协议。

楚清妤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连忙弯腰去捡。

"原来你一直带在身上。"萧景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喜怒。

楚清妤捡起协议,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语气坚定:"陛下忘了三年前的约定了吗?你我本就是政治联姻,如今你已登基,我们的交易也该结束了。"

萧景渊看着她手中的协议,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很厉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陛下!"楚清妤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去扶他。

萧景渊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他咳出一口血,溅落在楚清妤手中的协议上,染红了"表面夫妻"四个大字。

楚清妤怔怔地看着那抹刺目的红,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萧景渊喘着粗气,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手中的协议:"你就这么想走?"

楚清妤的心像是被那血迹烫了一下,她握紧了手中的协议,指尖泛白:"这是我们早已说好的。"

"好一个早已说好!"萧景渊突然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嘲讽,"楚清妤,在你心里,我萧景渊到底算什么?"

楚清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陛下,皇后娘娘,太医来了。"是小太监的声音。

萧景渊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重新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他淡淡地说道:"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太医提着药箱走了进来。他看到地上的血迹,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上前给萧景渊诊脉。

楚清妤默默地将那份染了血的协议收进袖中,低着头站在一旁,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太医仔细地诊着脉,时不时皱一下眉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躬身说道:"陛下恢复得不错,只是还需静养,切不可动气。"

萧景渊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

暖阁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萧景渊看着楚清妤,眼神复杂:"你真的这么想离开我?"

楚清妤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坚定:"是。"

萧景渊自嘲地笑了笑:"好,很好。既然你如此坚持,朕也不勉强你。"他顿了顿,语气冰冷,"三天后,朕会让人把和离书送到你宫中。"

楚清妤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多谢陛下成全。"

萧景渊闭上眼睛,不再看她:"你先退下吧,朕累了。"

楚清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缓缓走出暖阁。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芒。楚清妤站在廊下,从袖中拿出那份染血的协议。

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像一朵妖艳的花,绽放在"表面夫妻"四个字上。楚清妤看着那抹刺目的红,眼眶莫名地有些湿润。

她一直以为自己想要的就是自由,想要离开这个冰冷的皇宫。可当萧景渊真的答应放她走的时候,她的心却为什么这么痛?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

楚清妤叹了口气,将协议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放回袖中。她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

三天后,她就能拿到和离书,离开这个囚禁了她三年的牢笼了。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充满了莫名的失落?

楚清妤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纷乱的心事。她转身,默默地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暖阁内,萧景渊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复杂地望着楚清妤离去的方向。他伸手捂住胸口,那里依旧隐隐作痛。他咳出来的血,染红了那份协议,也染红了他的心。

"清妤,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他低声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你是朕的皇后,这辈子都只能是朕的皇后。"

萧景渊从枕下摸出一个暗格,拿出一封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楚家兵权需皇后配合。

他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他知道,想要留住楚清妤,想要巩固自己的皇位,他必须得用些手段了。

楚清妤,这盘棋,既然已经开始了,就由不得你说结束。

萧景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算计。他知道,楚清妤对楚家向来重视,只要抓住这一点,不怕她不留在自己身边。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照在萧景渊的脸上,映出他复杂的神情。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楚清妤,注定是他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未完待续\]晨露未晞时,楚清妤已依例来暖阁侍疾。鎏金炭盆的火势弱了些,银吊子里的药渣还凝着黑褐色斑结。她刚要弯腰换炭,就见萧景渊背对着门口坐在榻沿,玄色常服后领沾着几片碎雪。

"陛下怎么起身了?"她伸手去探他肩背,指尖触及衣料时骤然缩回——男人肌理下分明藏着未散尽的寒气。

萧景渊缓缓转过来,昨夜咳血的潮红未褪尽,眼下青黑却深得骇人。他将一叠明黄卷宗推到她面前:"楚家军饷账目,你瞧瞧。"

宣纸在炭火气里微微发脆。楚清妤翻动时指尖发颤,最底下那页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疼——"三年未清,私藏军费共计七十三万两"。

"臣女不知。"她猛地合上卷宗,指节抵着纸面凹出月牙形白痕。昨夜袖中那份染血协议仿佛也跟着发烫,"家父镇守北疆十年,账目向来分明......"

"分明到连兵部调令都敢驳回?"萧景渊突然攥住她腕间,伤口牵扯的痛让他喉间发紧,却硬是逼出抹冷笑,"你以为朕救你冰湖,真只为那点儿女情长?"

楚清妤被他甩得撞在博古架上,青瓷水盂哐当坠地。水珠子溅在明黄卷宗上,晕开大片墨渍,倒像又添了道血泪。她望着萧景渊眼中的寒意,突然想起三年前大婚当夜,他也是这样隔着龙凤喜帕看她,说"楚家兵权,总要握在自己人手里"。

原来冰湖那舍命一护,不过是局中又一步棋。

窗外忽有铁甲铿锵声自长街传来,随即是小太监尖细的通报:"镇国公府来人,说......说老夫人病危,请皇后娘娘即刻回府!"

楚清妤脸上血色霎时褪尽。镇国公府距皇宫十七里,此刻来人必是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她踉跄着往外走,却被萧景渊拽住后领,玄色常服混着雪粒子拍打在她脸上。

"想去哪?"他将一卷明黄圣旨塞进她怀里,墨迹未干的朱砂字烙得人心口发疼,"替朕宣旨,褫夺楚家兵权。老夫人的病,自然会好。"

楚清妤猛地回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哪还有半分昨夜的灼热,只剩帝王权衡利弊的漠然。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城楼上,看着这位当时还是太子的男人一刀斩下乱臣首级,温热的血溅在明黄龙袍上,竟像开了朵极艳的红梅。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萧景渊。

怀中圣旨渐渐变得滚烫,像要烧穿皮肉嵌进骨头里。远处更鼓敲了五响,晨雪又开始落,细密的白绒子扑在暖阁窗纸上,竟像是谁无声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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