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凤印轻抛:陛下,请赐和离书
本书标签: 古代 

血书诉怨:冷宫雨夜遇旧识

凤印轻抛:陛下,请赐和离书

\[正文内容\]\

雨点子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是楚清妤恢复意识时听到的第一样东西。后脑勺像是有把钝刀子在里面搅动,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这不是坤宁宫那熟悉的明黄色帐顶。

鼻尖萦绕着一股发霉的草药味,混杂着潮湿木头的腥气,冷意顺着脊骨往骨髓里钻。她动了动手指,触到身下粗糙的被褥——那布料喇得皮肤发痒,和从前盖的云锦丝被简直是天壤之别。

"醒了?"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得像磨过砂石的铜板。楚清妤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望去。窗边站着个穿玄色夜行衣的男人,手里还提着盏油纸灯笼,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是沈知言。

他怎么会在这儿?沈知言不是应该带镇国公府的旧部逃出生天了吗?

沈知言往前挪了半步,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映出他颀长的身影。雨丝从他肩头滴落,打湿了青砖地,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感觉怎么样?太医说你是惊吓过度,加上体虚才晕倒的。"他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楚清妤撑着床沿坐直身子,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手指摸到青砖缝里长出的青苔,湿滑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这是哪儿?"声音还有点哑,透着刚醒的虚弱。

"冷宫西厢的偏殿。"沈知言把灯笼搁在条案上,昏黄的光立刻在他脸上投下更深的阴影,"萧景渊把你打入冷宫了,对外只说皇后染了时疫,得静养。"

楚清妤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果然是萧景渊的手段,杀又舍不得,放又不甘心,就把她囚在这比死还难受的冷宫里,慢慢磋磨。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盯着沈知言,右手悄悄往枕头底下摸索。那里藏着半截尖锐的发簪,是她昏迷前死死攥在手里的东西。

沈知言没立刻回答,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外面的雨幕。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御书房的厮杀被禁军压下去了。"他的声音隔着雨雾听起来有些模糊,"沈某无能,没能带你出去。"

楚清妤摸到冰冷的簪尖,指甲掐进掌心。簪尖顶在腕内侧,带来一丝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沈先生倒是忠心。"她故意加重"忠心"二字,观察着男人的反应,"可御书房明明是你带人杀进来的,怎么反倒让我被关在了这里?"

沈知言猛地转过身,烛火在他瞳孔里跳动。他大步走到床边,离得太近,楚清妤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着血腥味的皂角香。

"萧景渊早有准备,禁军是从密道绕过来的。"他的手按在床沿,指节泛白,"我带来的人都死了,拼死才把你从禁军刀下抢出来。可萧景渊疯了,说要是动你一根头发,就诛我九族。"

楚清妤被逼得往后缩,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墙面上的青苔沾湿了她的衣领,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抢出来?"她冷笑,"我怎么看着像是你把我送进了另一个牢笼?"

沈知言的眼神暗了暗,往前走了半步。狭窄的床沿让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楚清妤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这距离太近,不像主仆,反倒像是...像是..."

"娘娘在疑心我?"沈知言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比起关在萧景渊眼皮子底下日日受折磨,冷宫至少能保你性命无忧。"

"性命?"楚清妤抬手,用簪尖抵住他胸口,针尖离布料不过半寸,"沈先生深夜潜入冷宫,到底是想救我,还是想问出镇国公府的密信在哪儿?"

沈知言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他低头看着那截闪着寒光的簪尖,又抬眼看向楚清妤。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她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复杂情绪,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痛楚?

"娘娘这么想我?"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自嘲,"镇国公府上下七十一口都没了,我沈知言若想求富贵,何苦等到今天?"

楚清妤握着簪子的手微微发抖。这个男人靠得太近,身上的热气混着潮湿的雨意包围着她。三年的宫廷生涯教会她警惕,尤其是对沈知言这种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

"不然呢?"她逼着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却有些发颤,"父亲在世时总说,人心隔肚皮。沈先生现在突然冒出来,说要帮我洗刷冤屈,让我怎敢轻信?"

沈知言的眼神暗了暗,猛地伸手攥住她拿簪子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簪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娘娘!"他低吼道,手却没松开,反而攥得更紧,"老国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沈知言若有异心,天打雷劈!"

两人离得更近了,楚清妤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喷在脸上。他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吓人,像燃烧的炭火,带着某种灼人的温度。

"恩重如山?"楚清妤冷笑,想往后退,却被他死死攥着手腕按在墙上,动弹不得,"那父亲临终前交给你的密信呢?你半夜三更潜入冷宫见我,恐怕是为了那个吧!"

沈知言脸色一白,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突增。楚清妤疼得闷哼一声,手腕上立刻显出红痕。

"我真不知道什么密信。"他咬牙切齿道,"老国公只说过密信关系重大,绝不能落入奸贼之手。娘娘若不信,现在就杀了我。"

他突然拉近两人距离,胸膛几乎贴上她的。楚清妤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还有身上那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雨水的味道。这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在书房玩耍的日子,那时父亲总爱用松烟墨写字,也是这般清苦的香气。

她心里一紧,猛地别过头。

沈知言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里因为情绪激动泛着淡淡的红晕。他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往后退了半步,松开了手。

楚清妤手腕立刻传来尖锐的痛感,上面清清楚楚留着一圈红痕。她揉着自己的手腕,警惕地盯着他。

沈知言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擦了把脸,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冷静:"娘娘放心,禁军换防的时辰快到了,我不能久留。"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这里面是伤药和些干粮,还有这个。"他拿出个小小的竹哨,放在油纸包上,"遇到危险就吹这个,三长两短,我会想办法来救你。"

雨声突然变得急促,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纸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楚清妤看着那个竹哨,又看看沈知言被雨水打湿的背影。他玄色衣袍上有几处深色痕迹,想必是潜入时留下的血渍。

"为什么要帮我?"楚清妤终是问出了口。这男人太可疑,忠心耿耿得让人害怕。

沈知言回过头,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老国公当年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本就是镇国公府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离她又近了些。这次楚清妤没躲,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深,像结了冰的寒潭,看不到底。

"娘娘可知镇国公府的密信里写了什么?"他突然问,声音压得极低。

楚清妤心头一紧,果然是为了这个。她强作镇定:"我怎么会知道?父亲的事,从来不让我们晚辈插手。"

"是吗?"沈知言向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不过这次楚清妤没有退缩,直直地迎视着他的目光。

暮色昏暗中,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冷宫里格外清晰。

"可老国公临终前说得很清楚,"沈知言的气息拂过楚清妤的耳畔,带着一丝温热,"那密信...只可能在您手里。"

楚清妤僵住了。父亲从未提过这回事,镇国公府倒台那日,父亲最后交给她的只有半块发霉的艾草包,说能保她性命。难道那里面还藏着别的东西?

沈知言看出她神色变化,眼神暗了暗:"看来您自己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楚清妤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你到底是谁?萧景渊说父亲通敌叛国,沈先生觉得,镇国公府的人还能相信吗?"

"娘娘!"沈知言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楚清妤吃痛,"老国公忠君爱国,绝不会通敌!这全是萧景渊的阴谋!"

他的手劲很大,捏得她肩膀生疼。楚清妤皱眉挣扎,却被他抓得更紧。

"放手!"她厉声道。

沈知言非但不放,反而更用力地抓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娘娘,您得信我!只有找到密信,才能洗清镇国公府的冤屈!老国公不是通敌叛国的人!"

楚清妤被他晃得头晕,脖颈碰到他的胸膛,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急促的心跳。这熟悉的压迫感让她想起御书房的萧景渊,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放开!"她抬手推他的胸膛,触手处却感到一片湿热。她猛地缩回手,借着昏暗光线一看,指尖沾着暗红色的血。

沈知言闷哼一声,后退半步靠在墙上,右手捂着肋下,指缝里渗出鲜血。

"你受伤了?"楚清妤惊道。

沈知言苦笑:"小伤,刚才进来时被禁军的弩箭划伤的。"

他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却强撑着没倒下。

楚清妤心里五味杂陈,走到桌边拿起他留下的伤药:"这点药顶什么用?"

"总比没有强。"沈知言靠在墙上喘着气,"萧景渊现在把你看得紧,表面上关你在冷宫,实际是把你当成鱼饵,等着抓那些想救你的人。"

楚清妤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你今夜冒险进来..."

"我得知道那些密信到底在哪儿。"沈知言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娘娘,镇国公府不能就这么背着骂名。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提到奶奶,楚清妤的眼眶瞬间红了。那个总是笑眯眯给她塞蜜饯的老太太,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密信。"楚清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父亲从未跟我提过什么密信。你走吧,这里不安全,萧景渊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有人来过。"

沈知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楚清妤心惊。他突然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楚清妤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沈知言的手停在半空,随即收了回去,喉结动了动:"您好好保重。沈某...会再来的。"

他转身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放在桌上:"这是您要的伤药,比宫中的金疮药好用。"

楚清妤没去看那药,只是盯着地上的水渍出神。雨声渐渐小了些,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太监的梆子声。

沈知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像一抹青烟。楚清妤走到窗边,看着他翻墙而去的背影,雨水打湿了她单薄的衣衫,冷得她牙齿发颤。

这个男人,到底是忠是奸?

冷风裹着雨丝灌进衣领,楚清妤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冷宫里的寒气像针一样钻进骨髓,可再冷,也冷不过人心。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个油纸包,摸到里面硬硬的东西,不像是伤药该有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开油纸包。里面除了几个小瓷瓶,还有半片烧焦的竹简,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西境...粮草..."

楚清妤的心脏狂跳起来。三年前父亲奉旨巡查西境粮草时,确实带回来过一份军报,后来就一直锁在书房暗格里。难道...

"吱呀——"

殿门突然被推开,冷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楚清妤慌忙将竹简塞进袖中,转身就看到沈知言去而复返,身上沾着新的泥污,额角还在淌血。

"忘了告诉你,"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嘴角有血迹,右手紧紧按着肋下的伤口,"萧景渊的人...很快就会来搜查。你得找地方躲一躲。"

楚清妤瞳孔骤缩:"为什么?"

"刚才进来时看到禁军换防,是张统领亲自带队。"沈知言的声音带着喘息,"除了搜捕我,他们一定还在找...账本残页。"

楚清妤的手紧紧攥住袖中的竹简,指甲掐进肉里。萧景渊果然还是贼心不死,连冷宫都不放过。

沈知言突然踉跄着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楚清妤条件反射地避开,动作快得让她自己都惊讶。

两人之间隔了半步距离,呼吸声在寂静的雨夜格外清晰。

沈知言的眼神暗了暗,收回手按住流血的额头:"我知道有条密道,能出宫。但是路不好走,得委屈您..."

"不去。"楚清妤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现在出去,才是自投罗网。萧景渊巴不得我逃走,正好给我安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沈知言着急地往前走了一步,离得更近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气息,直冲楚清妤的鼻腔。

"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他压低声音,带着急切,"萧景渊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他能杀您全家,就不会在乎多杀一个废后!"

"出去就能活吗?"楚清妤迎上他的目光,寸步不让,"你能带我去哪儿?去找那些所谓的旧部?谁是忠谁是奸,我现在看得清吗?"

沈知言的嘴唇动了动,脸色更加苍白。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团深色。

"至少比困死在这里强!"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您要是不肯走,我现在就打晕您扛出去!"

楚清妤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撞进他怀里。男人身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传过来,带着血腥味和雨水的湿气。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沈知言的呼吸就在耳边,带着一丝急促,还有淡淡的草药味。

"沈先生倒是心急。"楚清妤冷声道,一边挣扎一边警惕地看着对方,"还是说,您急着带我走,根本不是为了我的安全?"

"随便您怎么想。"沈知言死死攥着她的胳膊,指节泛白,"今晚必须离开这里!"

两人拉扯间,外面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沈知言脸色一变,低骂一声,拽着楚清妤就往墙角的书柜跑去。

"躲进暗格里!"他掀开最底层的书柜,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快进去!"

楚清妤还在犹豫,手腕突然被他用力攥住,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拽着她往洞口拖。他的掌心滚烫,烫得她皮肤发疼。

"信我一次!"沈知言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太监尖尖的嗓音:"仔细搜!皇上说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沈知言猛地将楚清妤推进暗格,手指无意中擦过她的脖颈,留下微凉的触感。楚清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进了狭窄的空间。

"待着别动。"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暗格的入口被书柜挡住的瞬间,楚清妤听到殿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还有沈知言故意弄出的跌倒声。

"大人饶命!我...我只是来拿点东西!"沈知言故意提高嗓门,声音里带着惊恐。

楚清妤捂住嘴,呼吸急促起来。暗格里又黑又窄,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比冷宫更让人窒息。她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对话声,心脏狂跳不止。

"沈知言?"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禁军统领,"好啊,居然敢自己送上门来!"

桌椅碰撞的稀里哗啦声响成一片,还有兵器出鞘的声音。

"东西呢?"那统领厉声喝道,"镇国公府的密信在哪?再不说,老子先砍了你!"

沈知言没有说话,只有沉闷的打斗声传来。楚清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竹简。

"噗嗤——"利器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楚清妤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外面静了片刻,然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统领,这家伙...好像断气了。"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死了?"统领的声音带着疑虑,"搜他身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楚清妤紧紧咬住嘴唇。暗格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让她头晕眼花。

"统领,什么都没有。"

"废物!把尸体拖下去!派人给我盯紧这个冷宫,一只苍蝇都别放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冷宫里恢复了死寂。楚清妤蜷缩在狭窄的暗格里,浑身冰冷。沈知言...死了?那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体发麻,她才敢轻轻推开暗格的门。月光从窗棂透进来,照亮了地上的几点血迹,一路延伸出去。

冷寂的宫殿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那包被遗忘的油纸包还静静躺在那里,像个嘲讽。

楚清妤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桌边拿起油纸包。沉甸甸的,除了伤药和那半片竹简,似乎还有别的东西硌着掌心。她颤抖着打开,摸到油纸包最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块虎符,上面刻着"镇国"二字。楚清妤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镇国公府调动私兵的信物!父亲从来没提过她手里还有这个!

怎么回事?沈知言到底是谁?他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把这个交给自己?

雨又下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纸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楚清妤握紧虎符,指节发白。冷宫里阴冷刺骨,她却觉得浑身发烫。

沈知言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老国公当年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本就是镇国公府的。"

"娘娘可知镇国公府的密信里写了什么?"

"那些密信...只可能在您手里。"

楚清妤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混着雨水和汗水的发丝黏在脖颈间,冰凉瘙痒。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个艾草包,里面除了干枯的艾草,还裹着个用油布包好的东西...当时情况紧急,她随手丢进了妆奁底层。

那不是什么普通的艾草包!

楚清妤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倒旁边的木桌。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妆台前,颤抖着打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只有几件旧衣物,还有一个早已被遗忘的青色布包。

布包的缝线已经松垮,边缘处有道不明显的折痕,像被人刻意撕开过又重新缝好。楚清妤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颤抖着手打开布包。

干枯的艾草簌簌落下,里面果然包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里面露出一卷黄色的锦缎,锦缎包裹着几张折叠整齐的宣纸,还有一枚小巧的铜印。

宣纸上的字迹是父亲的笔迹,记载的却是西境粮草的真实数量,与呈给朝廷的账目相差甚远。而最底下那张纸上,赫然盖着一枚鲜红的节度使之印——那是当年权倾朝野的宁王私印!

楚清妤倒吸一口凉气。父亲竟然掌握了宁王克扣军饷的证据!难怪...难怪萧景渊非要置镇国公府于死地。

外面的雨更大了,像是要把整个皇宫都淹没。楚清妤盯着账本上的数字,手指冰凉。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把证据交给自己这个看似被排除在朝堂之外的女儿。

突然,她听到外面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有人!楚清妤迅速将密信塞回布包,塞进袖中,同时拿起桌上那半包伤药——这是沈知言留下的唯一一个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脚步声停在殿门口,雨丝夹杂着冷风灌进来。楚清妤握紧袖中的竹简和布包,悄悄往后退到墙角阴影处。

一个黑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动作轻盈得像只猫。月光照在他脸上,楚清妤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张脸...分明是刚才"死"在禁军刀下的沈知言!

他怎么会...?

沈知言显然没料到她会在殿中,也是一愣。两人隔着三步距离对视,殿外的雨声像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

楚清妤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泥土气息,雨水顺着他破损的衣袍往下淌,在地砖上汇成小小的水洼。他左胸口插着半片箭羽,血还在往外渗。

"你没死?"楚清妤的声音发颤,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

沈知言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攥紧布包的手。那眼神让楚清妤下意识地将手往袖中藏了藏。

看到她的动作,沈知言往前走了一步。地上的积水沾湿了他的靴底,发出细微的声响。

"找到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沙哑许多,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清妤往后缩了缩,背脊抵到冰冷的墙壁。墙角的蛛网粘在她发间,她却浑然不觉。

沈知言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带起一阵湿冷的空气。楚清妤能看到他额角凝固的血迹,还有那只按在伤口上的手,指缝间不断渗出鲜红的血。

"你..."楚清妤的声音有些发紧,"你根本不是来救我的。"

沈知言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身上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湿气扑面而来。他靠在墙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右手重重按住流血的伤口,眉头紧蹙。

"不全是。"他坦诚道,声音里带着痛楚,"但密信确实比你的命重要。"

楚清妤心里一沉,果然如此。

"镇国公府的密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值得你这样...装死也要拿到手?"

沈知言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红血。

"娘娘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目光落在楚清妤紧攥的袖口,"宁王克扣西境粮草,勾结外敌......"

"所以你想要密信,是想拿着它去投靠宁王?"楚清妤打断他,声音冰冷。

沈知言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投靠他?我恨不得食他肉寝他皮!"

他突然往前走了一大步,动作太急扯到伤口,疼得闷哼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地上的积水沾湿了他的衣袍下摆,暗色的血迹迅速晕开。

楚清妤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想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又停在半空。这个男人谎话连篇,她凭什么相信他?

"镇国公府当年是替宁王背了黑锅。"沈知言的声音带着血腥味和凉意,"老国公查到了宁王勾连外敌的证据,本想在秋猎时呈给先帝,却被萧景渊提前知晓。"

楚清妤的心猛地一揪:"所以...是萧景渊和宁王联手害死了我父亲?"

"是。"沈知言低下头,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地上砸出细小的水花,"萧景渊想借宁

上一章 霜天惊变凤印寒 凤印轻抛:陛下,请赐和离书最新章节 下一章 暗格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