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晨五点，宿舍里还沉在一片将醒未醒的灰蒙里。马嘉祺轻手轻脚地翻身坐起，揉了揉眉心，昨晚加练的疲惫像块湿透的棉布，沉沉地裹在身上。他无声地下床，脚尖摸索着寻找拖鞋，只想趁大家还睡着，先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温水。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脚踝骨猝不及防地撞在坚硬冰冷的床沿铁架上。

“嘶——” 剧痛尖锐地窜上来，马嘉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牙关紧咬，瞬间弯下了腰，手指死死掐住撞疼的地方。

几乎是同一秒，对面床铺“咚”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丁程鑫一声短促压抑的痛呼。

马嘉祺忍着痛愕然抬头。

只见丁程鑫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睡裤被胡乱地卷到了大腿根，一只手正用力捂着膝盖外侧，指关节都按得发白。他痛得眉头拧成疙瘩，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睡眼惺忪里全是惊疑不定的茫然。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刚刚被捂住的膝盖——那里皮肤完好无损，可那股钻心的疼却真实得让他指尖都在发颤。

“丁哥？”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痛楚后的不稳，他顾不上自己脚踝火烧火燎的感觉，一瘸一拐地挪到丁程鑫床边，“你怎么了？撞到了？”

丁程鑫喘息着，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从自己完好无损的膝盖，缓缓移向马嘉祺那明显已经泛起红痕的脚踝。一个荒诞又令人心惊的念头，像冰冷的蛇一样缠了上来。

“我……” 丁程鑫的声音有些发干，“我刚刚……好像没撞到任何东西。”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目光死死锁住马嘉祺脚踝那片刺眼的红，“嘉祺，你……脚疼吗？”

空气瞬间凝滞了。马嘉祺僵在原地，脚踝的痛感和丁程鑫膝盖上那片凭空出现的淤青——位置、形状，与他撞到的地方诡异地重合——像两块冰冷的磁石，狠狠吸在一起。荒谬感攫住了他，让他一时失语。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呛咳，还夹杂着刘耀文带着哭腔的嘶哑控诉：“宋亚轩儿！你偷吃啥玩意儿了！呛死我了！咳咳咳……辣！辣死了！眼泪……哗哗的……”

紧随其后的是宋亚轩做贼心虚、含混不清的辩解，带着被辣得“嘶哈嘶哈”的抽气声：“没……没吃啥……就……就一点点……新出的那个变态辣薯片……最后一包了嘛……”

刘耀文带着哭腔的控诉像一把钥匙，彻底拧开了混乱的闸门。宿舍里另外几扇紧闭的房门几乎同时被猛地拉开。

张真源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手却紧紧捂着自己的胃部，指节用力到泛白。他刚冲到客厅，目光扫过众人，脚步猛地刹住，脸上的惊惶瞬间被一种更深、更难以言喻的困惑取代。他低头看看自己死死按着胃的手，又茫然地抬眼看看其他人，像是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

严浩翔紧跟着张真源冲出来，睡衣扣子都扣错了一颗，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同样用力地按着肚子，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渗着冷汗。他急促地喘息着，目光扫过捂着膝盖的丁程鑫、揉着脚踝的马嘉祺、以及厨房门口那个辣得直跳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宋亚轩，还有旁边同样泪流满面、不断咳嗽的刘耀文……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张真源捂着胃的手上。严浩翔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翔哥？你……你胃疼？”

张真源的身体明显一僵，按在胃部的手触电般缩了一下，又迟疑地放回去，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震惊过度的空白。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严浩翔按着肚子的手，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贺峻霖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他抱着枕头，睡眼惺忪，显然是被外面一连串的动静硬生生吵醒的，小脸上写满了“你们最好有大事发生”的不满。他揉着眼睛，嘟囔着：“大早上的……拆家啊……还让不让人……” 抱怨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的目光扫过客厅里一片狼藉的景象和每个人脸上或痛苦或震惊的表情，剩下的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睡觉了？” 他抱着枕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声音弱了下去，尾音带着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