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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归鬼影

凡人九劫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持续不断地扎在陈默裸露的皮肤上,试图穿透那层新生的、泛着混沌灰玉光泽的坚韧。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山下泥泞的小径,留下带着水渍的脚印,旋即又被狂暴的雨幕冲刷得模糊不清。

左臂被破烂布条紧紧包裹,焦黑的碳化硬壳下是钻心的灼痛,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牵扯着新生的皮肉和脆弱的混沌经脉,如同无数烧红的细针在反复穿刺。丹田内,那团旋转的混沌星云黯淡无光,每一次微弱的旋转都带来阵阵空虚的绞痛,仿佛被强行掏空后留下的残破深坑。新生的力量蛰伏在深处,沉重而凝练,却如同沉睡的凶兽,此刻虚弱得无法驾驭,只留下沉重的疲惫感深入骨髓。

青阳门依山而建的轮廓在厚重的雨幕中逐渐清晰。高大的山门石柱如同沉默的巨兽,在电闪雷鸣的映照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山门处悬挂的巨大青铜灯笼在风雨中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守卫弟子模糊的身影。

陈默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向那唯一的光源。雨水顺着他紧贴头皮的短发流淌,模糊了视线,也洗去了脸上大部分的泥污和血痂,露出下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那双眼睛,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幽深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丝毫光亮,只有一片历经毁灭后的冰冷死寂。

“站住!”一声厉喝穿透雨幕。

山门阴影里,两名穿着青阳门外门弟子服饰的守卫按着腰间的佩剑,警惕地踏前一步。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襟,脸上带着被风雨和枯燥值守折磨出的不耐烦。他们的目光如同刀子,在陈默身上来回刮过。

赤裸的上身布满泥泞和尚未脱落的焦黑血痂,数道被山石划开的伤口皮肉翻卷,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惨白。左臂被肮脏的破布紧紧缠裹,隐隐透出焦糊气味。下身破烂的裤腿上沾满了泥浆和暗红的血渍。整个人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的恶鬼,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泥腥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陈默?”其中一个方脸守卫认出了他,眉头拧成了疙瘩,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又是你这废物?大半夜的,搞成这副鬼样子回来?掉粪坑里了?”

另一个瘦高守卫捏着鼻子,嫌恶地挥了挥手:“滚滚滚!臭死了!别在这儿碍眼!当心冲撞了贵人!”他口中的“贵人”,是指那些偶尔在深夜出入的内门弟子或执事。

陈默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试图争辩,只是用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平静地、毫无波澜地扫过两个守卫。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愤怒,没有卑微,甚至没有活人应有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死寂,仿佛在看两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被这样的目光扫过,方脸守卫心头莫名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面刻薄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瘦高守卫也感觉脊背有些发凉,捏着鼻子的手放了下来。

沉默,只有雨水的哗啦声。

陈默收回目光,不再理会两人,迈开脚步,径直从两人中间穿过,踏入了山门内被雨水浸泡的青石板路。他的背影在风雨中摇晃,单薄而伤痕累累,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将两名守卫僵在原地。

直到那身影彻底融入山门内的黑暗雨幕,方脸守卫才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妈的,这废物今天眼神怎么这么邪门?跟死人一样……”

瘦高守卫心有余悸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嘟囔着:“管他呢,一个炼气一层的垃圾,活该死在哪个犄角旮旯。赶紧换岗,冻死老子了……”

外门杂役区,一片低矮、破败、如同巨大贫民窟般的房舍,在暴雨中更显凄惶。泥泞的道路积满了污水,散发着腐烂垃圾和劣质油脂混合的馊臭味。

陈默的柴房,在杂役区最偏僻的角落。与其说是柴房,不如说是一个靠着山壁搭起的简陋窝棚。屋顶的茅草在狂风暴雨中发出凄厉的呜咽,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掀翻。雨水顺着朽烂的屋檐和屋顶那熟悉的破洞倾泻而下,在屋内汇成浑浊的水流。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木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湿柴的沉闷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涌了出来。屋内一片狼藉。地面上积着几洼浑浊的雨水,倒映着屋顶破洞漏下的惨淡天光。角落堆积的柴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散发着潮气。他那薄薄的、铺着干草的地铺已经完全湿透,草席浸泡在泥水里。

冷。彻骨的冷。湿透的身体暴露在柴房漏风的破败中,寒气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往骨头缝里钻。左臂的灼痛,丹田的空虚绞痛,新经脉强行贯通带来的撕裂感,以及无处不在的寒冷,如同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意志。

陈默反手关上破门,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雨声,也隔绝了那仅存的一丝光线。柴房内瞬间陷入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雨水滴落的单调声响。

他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霉斑的木门,缓缓滑坐在地。身体接触到冰冷湿透的地面,又是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剧痛袭来。

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

他闭上眼,不再压抑。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在寒冷和剧痛中微微颤抖。

他需要休息,需要恢复这具濒临极限的残破之躯。

但更深沉、更迫切的需求,如同饥饿的毒蛇,在冰冷的心底嘶嘶作响——力量!恢复那混沌的力量!只有力量,才能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才能……抹去所有隐患!

他艰难地盘膝坐起,无视身下的冰冷泥泞,无视刺骨的疼痛。意念如同沉入无底深渊,艰难地内视。

丹田内,那团混沌星云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旋转缓慢迟滞,核心处那点混沌灵力的本源,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新生的经脉网络遍布全身,坚韧无比,却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空空荡荡,每一次意念扫过,都带来强烈的空虚刺痛感。

《九劫涅槃经》破碎的意念图景在识海中沉浮。毁灭与重铸的混沌星辰……在绝望深渊中汲取一线生机的本能……

引气!

引混沌之气,重燃涅槃之火!

他摒弃了青阳门粗浅的《引气诀》。那套法诀对他这具被混沌重塑的躯体而言,如同用竹篮打水,毫无意义。

他遵循着识海中那点本能的“意”——一种在毁灭废墟中强行吮吸混沌能量的原始本能!不是吸收天地间游离的普通灵气,而是……掠夺!是吞噬!

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凶戾,猛地刺向体外!

嗡!

柴房内稀薄到可怜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了无形巨兽的吸扯,瞬间躁动起来!它们不再温和,而是被一股源自陈默丹田黑洞般的吸力,强行撕扯着,化作丝丝缕缕驳杂的光点,疯狂地涌向他焦黑碳化的左臂劳宫穴!

剧痛!比之前引导混沌灵火更甚!

那处穴位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再次狠狠烫穿!涌来的灵气虽然稀薄驳杂,但对于此刻脆弱不堪的劳宫穴和连接其上的新生混沌经脉而言,无异于滚烫的砂砾在强行冲刷!新生的皮肉瞬间被撕裂,碳化的硬壳裂开细纹,混合着血水和污垢的液体渗出!

“呃!”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剧烈一颤,险些栽倒。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丝,强行维持着意念的稳固!

引!

必须引!

更多的灵气被强行撕扯过来,粗暴地灌入劳宫穴!沿着那条坚韧却剧痛无比的混沌主脉,如同烧红的铁水,一路蛮横地冲向空虚的丹田!

所过之处,新生的经脉被撑得几乎爆裂!带来撕裂筋骨般的恐怖痛楚!混沌星云核心被这股狂暴涌入的驳杂能量冲击,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焚!

炼!

意念再转!丹田内那点微弱得几乎熄灭的混沌灵火本源,如同被投入了燃料,猛地跳跃起来!灰色的火星骤然明亮了一丝!一股带着原始湮灭气息的高温在丹田核心爆发!

嗤嗤嗤——!

涌入的驳杂灵气如同投入了焚化炉的垃圾,瞬间被那灰色的火星点燃、分解、炼化!杂质被强行焚灭,化作缕缕带着焦糊味的黑烟,试图从毛孔中排出,却被体表残留的污垢和血痂死死堵住!只有最核心、最精纯的一丝能量本源,被强行剥离出来,融入那点微弱的混沌灵火之中!

痛苦!

难以想象的痛苦!

如同在体内同时进行着千刀万剐和烈火焚身!陈默的身体在黑暗中筛糠般剧烈颤抖,豆大的冷汗混合着雨水和血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他死死抠着身下冰冷的泥地,指甲翻卷断裂,留下深深的血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

效率低得令人绝望!十份驳杂的灵气,经过混沌灵火的焚炼,能留下的精纯混沌本源,不足半份!其余九份半,都化作了破坏经脉、堵塞毛孔、带来极致痛苦的燃料和废渣!

但他没有停!

不能停!

意念如同疯魔,疯狂地撕扯着柴房内稀薄的灵气,疯狂地引导着它们灌入这具破败的熔炉,疯狂地驱动着那微弱的混沌灵火进行着低效而痛苦的炼化!

一丝……又一丝……沉重凝练的混沌本源,艰难地、缓慢地注入丹田内黯淡的星云核心。星云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丝,光芒也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点点。

代价是左臂劳宫穴彻底血肉模糊,缠绕的破布被渗出的血水和焦黑污物浸透。连接劳宫穴的混沌主脉如同被滚烫的砂轮反复打磨,剧痛深入骨髓。身体各处毛孔被炼化产生的污浊杂质堵塞,皮肤下如同有无数蚂蚁在噬咬,又痛又痒,肿胀难当。

时间在无边的痛苦中流逝。柴房外,暴雨的喧嚣似乎渐渐减弱,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韵。

不知过了多久。

嗡……

丹田内,那混沌星云核心,终于积蓄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旋转的速度稳定下来,散发出的沉重感让空虚的绞痛稍稍缓解。

陈默紧绷到极限的意念猛地一松。

噗!

一口粘稠的、带着内脏碎片和焦糊气息的暗红逆血,再也压制不住,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落在身前冰冷的泥水里,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他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向前扑倒在湿透冰冷的地铺上,意识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疲惫彻底吞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仅存的意念艰难地扫过丹田。

那点混沌灵火的本源,似乎比之前……凝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代价,是这具身体,距离彻底崩溃,也更近了一步。

黑暗的柴房里,只剩下他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声,和雨水从破洞滴落的、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

翌日清晨。

暴雨初歇,天空依旧阴沉,空气湿冷得刺骨。杂役区泥泞的道路上,外门弟子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麻木和疲惫。

陈默是被一阵粗暴的踹门声惊醒的。

砰!砰!砰!

“陈默!死了没有?没死给老子滚出来!”一个粗嘎嚣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陈默猛地睁开眼。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尤其是左臂和丹田,火辣辣的刺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傀儡。低头看了一眼,胸前衣襟上还残留着大片暗红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他迅速抓过旁边一件同样破旧、相对干燥些的粗布外衣套在身上,勉强遮住赤裸的上身和胸前的血迹。又用破烂的袖口胡乱擦了擦嘴角干涸的血渍。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刺骨的疼痛,他拉开了柴房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外门执事服饰的三角眼青年,腰间挂着一个鼓囊的储物袋,脸上带着倨傲和不耐烦。正是昨夜在山门处呵斥他的那个方脸守卫,此刻正一脸谄媚地跟在这三角眼青年身后。另一个则是昨夜同值守的瘦高守卫,眼神躲闪,不敢与陈默对视。

三角眼青年目光如电,在陈默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上扫过,又落在他胸前衣襟上那难以完全遮掩的暗红痕迹上,眉头一皱。

“你就是陈默?”三角眼青年声音冷硬,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是,执事。”陈默微微低头,声音沙哑干涩。

“我是执法堂弟子,赵峰。”三角眼青年亮出一块黑沉沉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獠牙图案,“昨夜,外门执事王魁失踪。最后有人见到他,是昨天傍晚,他命令你搬运后山的青罡石料。说!你昨夜去了哪里?可曾见过王魁?若有半句虚言……”他眼中寒光一闪,炼气六层的气势隐隐透出,带着压迫感。

方脸守卫立刻上前一步,指着陈默厉声道:“赵师兄问你话呢!昨天王执事是不是派你去后山了?你这身伤怎么回事?是不是跟王执事失踪有关?老实交代!”他急于表现,声音尖利。

瘦高守卫也小声附和:“对,对,他昨晚回来时一身是血,跟鬼一样……”

所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瞬间聚焦在陈默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默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失血过多的惨白。他看着赵峰,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以及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虚弱。

“回赵执事。”他声音低沉,带着重伤后的气弱,“昨夜弟子确奉王执事之命,前往后山矿洞搬运青罡石料。但……山路湿滑,暴雨倾盆,弟子修为低微,不慎失足跌落一处陡坡,摔断了手臂,昏迷过去。”他微微抬了抬被破布紧紧包裹、隐隐透出血迹的左臂。

“待弟子醒来,已是深夜。挣扎着回到住处,便是这副模样。至于王执事……”他微微摇头,眼神黯淡,“弟子跌落陡坡后便人事不知,未曾再见过王执事。不知……王执事因何失踪?”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倒霉的、险些丧命的杂役弟子。

赵峰那双三角眼死死盯着陈默,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炼气六层的神识毫不客气地扫过陈默的身体——气息微弱驳杂,混乱不堪,明显是重伤未愈的状态。左臂包裹处透出的血腥味和焦糊气混杂,符合摔伤和雨水浸泡后的腐败气味。体内灵力波动……几乎微弱到难以察觉,炼气一层都岌岌可危,标准的废物状态。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在陈默那平静得近乎麻木的脸上反复逡巡。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杂役平静得有些过分。但对方的说辞天衣无缝,伤势也做不得假。一个炼气一层的废物,在暴雨夜的后山失足摔伤,再合理不过。至于王魁……一个炼气七层的执事,怎么可能栽在这种废物手里?更不可能无声无息。

“跌落陡坡?”赵峰冷哼一声,语气森然,“后山那么大,你跌在哪里了?带我们去看看!”

“弟子……弟子摔得昏沉,又在暴雨中挣扎逃命,早已记不清具体方位。”陈默的声音更加虚弱,身体配合地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只记得……似乎是在靠近‘黑风崖’那边……乱石嶙峋……”他报出了一个以地形险恶、常有弟子失足闻名的区域。

赵峰眉头紧锁。黑风崖范围极广,昨夜暴雨冲刷,就算真有什么痕迹也早没了。为一个炼气一层的废物耗费人力去搜山?不值当。

“哼!”赵峰最终冷哼一声,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烦躁。王魁失踪牵扯不小,上面催得紧,本以为能从这个最后接触者身上找到线索,没想到是个没用的废物。“废物就是废物!连个路都走不稳!滚回去养伤!伤好了立刻去把王执事交代的青罡石料补齐!少一块,唯你是问!”

他不再看陈默,转身对着两个守卫呵斥道:“还杵着干什么?继续查!把昨天所有跟王魁有过接触的人,都给老子叫来!一个个审!”

“是!赵师兄!”方脸守卫连忙点头哈腰,狠狠瞪了陈默一眼,跟着赵峰匆匆离去。瘦高守卫也松了口气,快步跟上。

柴房门口,只剩下陈默一人。

他缓缓关上破旧的木门,将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和赵峰冰冷的呵斥隔绝。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缓缓抬起那只被包裹的左手。

意念沉入。

丹田内,那团混沌星云在昨夜近乎自虐的修炼后,核心处,一点微弱的灰色火星,正静静地悬浮着,比之前……凝实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代价,是手臂的剧痛和体内更深的隐患。

他放下手,幽深的目光投向墙角那块松动的青砖。

那下面,埋着王魁的储物袋——一个烫手、却又蕴含着未知可能的山芋。

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并未远离,只是暂时……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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