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

直升机降落在南区军事基地时，夕阳正将整个停机坪染成金色。林昭透过舷窗望着熟悉的建筑轮廓，一时间有些恍惚——自从被调往东区，他已经三年没回来了。

"在想什么？"禹载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林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没什么，只是..."他顿了顿，"这里是我的母校。"

禹载舟挑眉："原来林医生是南区的天才学生？"

"算不上天才。"林昭低头解开安全带，"只是运气好，跟着导师做过几个项目。"

舱门打开，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南区基地建在海湾旁，空气中总是带着淡淡的咸味。林昭深吸一口气，久违的熟悉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林学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小跑过来，兴奋地挥手，"真的是您！实验室听说您要回来，大家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林昭身后那个高大的Alpha身上。

禹载舟单手插兜站在那里，虽然没释放信息素，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已经让年轻的研究员噤若寒蝉。

"这位是东区的禹载舟队长。"林昭简单介绍，"这位是南区生物研究所的实习研究员，周明。"

周明战战兢兢地点头致意，然后压低声音对林昭说："所长让您直接去A3实验室，所有设备都已经准备好了。"

——

A3实验室是南区最高级别的生物研究设施，进门需要经过三道身份验证。林昭将手掌按在扫描仪上时，听到身后禹载舟不满的"啧"声。

"你不能进去。"林昭转身解释，"这是规定。"

禹载舟眯起眼睛："什么规定能拦我？"

"让他进来吧。"实验室的门突然滑开，一位白发老者站在门口，"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教授！"林昭惊喜地喊道。

秦教授是南区生物研究所的所长，也是林昭的博士生导师。老人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他上下打量着禹载舟："这位就是经过人格移植的年轻人？"

禹载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林昭急忙挡在两人中间："教授，我们是为了西区的信息素武器来的。"

"我知道。"秦教授转身走向实验台，"跟我来。"

实验室中央的隔离舱里，几支淡紫色的液体正在缓慢旋转。林昭立刻认出那是西区特有的信息素浓缩剂，不禁皱眉："南区怎么会有这个？"

"三个月前从黑市截获的。"秦教授调出一组数据，"我们一直在研究它的分子结构，但进展缓慢。"他看向林昭，"直到听说你在东区的发现。"

林昭心跳加速："您是说...Beta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变异？"

"正是。"秦教授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的血液样本显示，你的神经系统在接触特定Alpha信息素后，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抗体。"他指向屏幕上的分子模型，"这就是我们需要的钥匙。"

禹载舟突然上前一步："你们想用林昭做实验？"

"不全是。"秦教授平静地说，"我们只需要少量血清样本，结合南区研发的纳米载体，就能制造出针对西区信息素武器的'疫苗'。"

林昭已经走到实验台前，快速浏览着数据："理论上可行，但需要调整载体结构..."他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如果能将抗体与抑制因子结合..."

禹载舟看着林昭专注的侧脸，眼中的警惕渐渐软化。他转向秦教授："这个过程需要多久？"

"如果有林昭协助，24小时内就能完成初步制剂。"秦教授推了推眼镜，"但测试阶段..."

"我来。"禹载舟斩钉截铁地说。

林昭猛地回头："不行！未经测试的制剂可能有严重副作用！"

"比起你抽血，我宁愿当小白鼠。"禹载舟走到他身边，不容反驳地说，"就这么定了。"

秦教授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你们的关系比报告上写的要...复杂得多。"

林昭的耳根瞬间红了："教授！我们..."

"年轻真好啊。"老人笑着摇摇头，"开始工作吧，时间不等人。"

——

实验室的灯光亮了一整夜。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时，林昭终于直起僵硬的腰，长舒一口气："完成了。"

工作台上，三支淡金色的液体在试管中微微发光。这是将林昭血清中的抗体与纳米载体结合后制成的特殊制剂，理论上能够中和西区信息素武器的毒性。

"太棒了！"周明兴奋地拍手，"学长果然厉害！"

秦教授仔细检查着数据："理论参数完美，但实际效果..."

"我来测试。"禹载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昭身后，伸手拿过一支试管，"怎么用？"

林昭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静脉注射。但禹载舟，这太危险了，我们还不确定..."

话未说完，禹载舟已经利落地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推入全部液体。实验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你疯了！"林昭扑过去抢下空试管，"这可是浓缩制剂！"

禹载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感觉不错。"他活动了下手臂，"比东区的好多了。"

"这不是拿来开玩笑的！"林昭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但专业素养让他立刻开始检查禹载舟的体征，"脉搏正常，血压正常...有没有头晕？恶心？"

"有。"禹载舟突然抓住他的手，"看到你熬夜，这里疼。"他将林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周明尴尬地咳嗽一声，默默退到角落。秦教授则假装专注地盯着显示屏，嘴角却微微上扬。

林昭又羞又恼，他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没开玩笑。"禹载舟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你做的制剂很有效。"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血色好像退了不少。"

林昭这才注意到，禹载舟的瞳孔确实比平时更加清澈，那种挥之不去的血芒几乎完全消失了。

"真的有效？"他不敢相信地凑近观察，"这说不通啊，制剂应该只对西区的信息素..."

"除非。"秦教授突然插话，"是第二人格本身就是某种信息素武器。"

实验室再次陷入沉默。这个假设太过惊人，却又合情合理。如果西区早在多年前就开始研发人格信息素武器，那么很多事就解释得通了...

"需要更多测试。"林昭迅速冷静下来，"周明，准备第二阶段的实验方案。教授，我想调用南区的情报数据库，查查西区二十年前的研究项目。"

禹载舟看着林昭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轻轻捏了捏对方的后颈："别太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林昭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完全沉浸在数据中。禹载舟转身时，秦教授跟了上来："聊聊？"

两人走到实验室外的走廊上。秦教授递给禹载舟一支烟，被婉拒后自己点燃："你知道林昭为什么会被调往东区吗？"

禹载舟摇头。

"因为他发现了西区在南区的渗透计划。"老人吐出一口烟圈，"当时没人相信一个年轻研究员的话，直到三个月前那批信息素武器被截获。"

禹载舟的眼神变得锐利："所以你们早就知道西区在研发这种东西？"

"怀疑和确认是两回事。"秦教授叹息，"林昭是个好孩子，他值得知道真相。"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禹载舟，"也值得被好好对待。"

禹载舟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