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别墅区的路灯在暴雨里晕成一团团橘色雾霭，白曜的二手雅蝶电动车在青苔路上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左后轮彻底打滑，他整个人斜着栽进绿化带，后背溅起的泥点子比外卖箱上的“万华配送”LOGO还显眼。
“操！”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伸手去捞滚进泥坑的草莓。那颗红得发亮的草莓正躺在污水里，像颗被踩扁的车厘子，顶端的绿蒂还挂着半片没扯净的蛋糕纸。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发烫，他低头瞥了眼屏幕——系统弹出的红点像滴凝固的血，“检测到特殊配送目标，是否接受『悲情订单』加急任务？”
“悲情个屁！”白曜把草莓往保温箱里一塞，泥水顺着指缝滴在手机壳上，“老子接单是为了赚钱，不是当圣母！”
可手指刚碰到“确认”键，电动车突然发出蜂鸣。他瞪大眼睛——仪表盘中央的金色齿轮图标正在旋转，原本120的时速表“唰”地窜到180，仪表盘边缘渗出细密的蓝光，活像科幻片里的飞船操作台。更诡异的是，后视镜里别墅外墙的监控镜头集体闪烁雪花，像被人拿橡皮擦过。
“系统你玩我呢？”白曜踹了电动车踏板一脚，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几只躲雨的麻雀，“这破车连GPS都用不了，还给我开挂？”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值波动，启动新手保护机制。”系统音从他后颈的植入芯片里钻出来，带着点机械的甜腻，“当前订单为‘因果绑定单’，完成可获得【职业记忆碎片】×1+现金奖励5000元（直接到账微信）。失败将扣除本周所有配送费（当前余额：127.5元）。”
“5000？！”白曜的瞳孔骤然放大。他上个月跑了300单才攒了1500块，这单直接翻三倍？他搓了搓手，电动车突然“嗡”地窜了出去，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响从“滋啦”变成了高频蜂鸣，震得他后槽牙直发酸。
“这哪是送外卖？这是开F1赛车吧？”他扯着嗓子笑，顺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结果抹得更花。路过保安亭时，值班大叔举着伞探出头：“小伙子，这雨大得能砸死牛，您这电动车……”
“借过！”白曜猛拧车把，电动车擦着大叔的伞沿冲过去，溅起的泥水在人家裤腿上画了幅抽象画。大叔的骂声被雨声吞没，他摸着良心暗笑——等会系统5000块到账，请大叔喝十杯奶茶都行。
207室的铁门在雨幕里像头蛰伏的巨兽，红漆剥落得斑驳，门环上挂着串褪色的铜铃，被风一吹“叮铃”作响。白曜踹了门一脚，锈迹斑斑的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
“207室住户请注意，您的外卖——”他举着保温箱挤进门，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客厅的落地窗外，暴雨像道水幕，把别墅外的园林切割成模糊的绿影。正中央的欧式沙发上，躺着个穿碎花裙的姑娘。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纱布，露出的皮肤下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条形码。
“小婉？”白曜脱口而出。他记得三天前送过一单给同个地址，是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要给“重要客人”订蛋糕。当时他瞥见茶几上摆着十二支玻璃瓶，瓶底贴着“2020.7.15”“2021.7.15”的标签，当时只当是人家收藏的什么纪念品，现在再看——今天的日期，正是2023年7.15。
“叮——检测到特殊目标：苏小婉（207室住户），当前状态：深度昏迷（生命体征稳定）。”系统音突然严肃起来，“请宿主将蛋糕放置于床头柜，并触碰玻璃瓶完成‘因果绑定’。完成后额外奖励：【暴雨续航】技能（冷却23小时，暴雨中移动速度+300%）。”
白曜咽了口唾沫。他蹲在沙发边，摸了摸苏小婉的额头——凉得像块冰。床头柜上果然摆着十二支玻璃瓶，最右边那支的标签是“2023.7.15”，瓶底沉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他刚要伸手碰，苏小婉突然动了动，睫毛颤得像蝴蝶翅膀。
“哥……”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蛋糕……化了吗？”
白曜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这才发现，保温箱的锁扣不知何时崩开了，奶油蛋糕歪在箱子里，草莓滚得到处都是，原本雪白的裙边沾着泥点。他手忙脚乱去捡，却被苏小婉抓住手腕。她的手凉得惊人，指甲盖泛着青，却有力得像铁钳：“别……别让蛋糕化……这是我等了三年的……”
“三年？”白曜愣住，“谁给你的？”
苏小婉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她指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7月15日凌晨3点17分。“他说……每年今天，都会有人送蛋糕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可前两年的蛋糕……都被雨水泡烂了……”
白曜这才注意到，沙发角落堆着两盒包装精美的蛋糕，盒盖上沾着泥印，日期分别是2021年和2022年7月15日。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当时他说“我老婆等不了了”，现在想来，哪是等不了？分明是知道蛋糕会被雨水毁掉，提前找的借口。
“系统！”他咬着牙喊，“这破订单能不能退款？老子要赔蛋糕钱的！”
“叮——检测到宿主消极情绪，发布隐藏任务：【守护第七个生日】。任务内容：在蛋糕完全融化前送达指定位置（已完成），额外任务：查明苏小婉昏迷真相。任务奖励：【职业记忆碎片】×1（可解锁上一任外卖员的部分能力）+客户打赏2000元（已到账微信）。”
手机“叮咚”一声，白曜赶紧掏出来看——微信零钱到账2000元，备注是“给等了三年的姑娘”。他盯着数字笑出声，比跑十单外卖还痛快。
“得嘞。”他把蛋糕小心摆正，用外套裹住保温箱，“先搞定这单，再查真相。”
他刚要起身，苏小婉的手指突然勾住他的衣角。“哥……”她的声音像片羽毛，“你手腕上的……”
白曜低头——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左腕浮现出淡粉色的条形码，和她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叮——职业适配度检测完成！”系统音炸响，“外卖员职业树已激活，当前可学习技能：【暴雨续航】（冷却时间23小时，提升暴雨中移动速度300%）、【记忆碎片】（可读取目标人物10秒内的记忆片段）。宿主当前余额：2127.5元（含隐藏任务奖励）。”
白曜摸着后颈的芯片笑出声，这系统比他亲妈还懂他——刚帮他怼完客户，转头就塞钱。他站起身，雨衣下摆滴着水，在地板上积成个小水洼。窗外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脸，他摸着左腕的条形码，突然觉得这暴雨夜没那么冷了。
“系统。”他对空气说，“把【暴雨续航】技能给我。”
“叮——技能已激活，剩余时间22小时59分。”
电动车的蜂鸣声再次响起，白曜跨上车，后视镜里苏小婉的睫毛轻轻颤动。他踩下油门，电动车像支离弦的箭，冲进暴雨里。
“这单，老子接定了。”他扯着嗓子喊，雨水灌进喉咙，“就算要赔钱——老子也要赔得值！”
后巷的青苔路上，他的背影被车灯拉得很长，像把刺破黑暗的剑。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别墅二楼的监控摄像头突然亮起红光，镜头里，苏小婉手腕上的条形码正在缓缓流动，和白曜腕间的那道，交叠成个完整的圆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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