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的城中村像口煮过头的火锅——铁皮屋顶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掉水珠子，青石板缝里的积水汇成小溪，把老金修车摊的油布棚子冲得直晃悠。白曜推着他那辆二手雅蝶电动车往巷子里钻，后货架上的保温箱晃得“哐当”响，活像在敲架子鼓。
“哎呦喂！这不是白小哥嘛？”
老金的破锣嗓子从修车摊传来。这老头六十来岁，花衬衫下摆沾着机油，左手举着半根没抽完的红塔山，右手攥着扳手，活像尊会骂街的铁皮雕塑。他扫了眼白曜的电动车，突然把扳手往地上一杵：“我说你这车是属破船的？三个月换了七组电机，再这么造下去，变速箱都得给你熬成鸡汤！”
白曜把车往地上一墩，积水溅了老金裤管一脸。他扯下头盔，头发滴着水往下淌：“老金头，您这嘴比我家楼下的广场舞音响还碎。我这叫‘职业损耗’——您瞅瞅这暴雨天的，电动车不抗造能行吗？”
老金眯眼凑近，用扳手指了指后轮轴承：“抗造？你当我没见过外卖员的车？上回送煎饼的大姐，车筐里装了二十个茶叶蛋，都没你这车惨。”他突然拽住白曜的胳膊往地上按，“蹲下！看看这齿轮。”
白曜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齿轮，就被扎得缩回手——金属缝里卡着块银色芯片，巴掌大的薄片，表面蚀刻着“万华生物制药”的LOGO，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我去！”他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啥玩意儿？芯片？”
老金用袖子擦了擦芯片上的泥，凑到眼前眯眼瞧：“谁知道呢？上回有个穿白大褂的来修电动车，说这叫‘生物识别模块’，能记录车辆状态。后来那车就再没坏过——不过人家是开玛莎拉蒂来的，哪像咱这破雅蝶。”
“叮——检测到职业相关道具：【万华生物制药·数据芯片】。”系统音突然在白曜脑内响起，“是否兑换【零件强化】技能？消耗：本次配送好评×1（当前可用好评：3）。”
白曜的手指无意识抠着车座垫。他上个月为了攒钱给苏小婉买补品，接单时跟客户赔了无数笑脸，才攒下3个好评——这技能要是能解决电动车三天两头坏的问题，那可太值了！
“换！”他咬咬牙，“系统你坑我我就去你机房拉电闸！”
“叮——兑换成功。当前技能：【零件强化】（可修复机械故障，延长零件寿命，冷却时间24小时）。已消耗好评×1，剩余好评：2。”
话音刚落，白曜听见“咔嗒”一声轻响。他低头看齿轮，原本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竟泛起层淡金色光泽，转动时连“吱呀”声都没了，清脆得像老座钟的摆锤。
“我去！”老金也凑过来看，扳手“当啷”掉在地上，“这……这修车铺的活计，我干了二十年，头回见零件自己‘好’了！”他突然抓住白曜的肩膀，压低声音，“小哥，你这车怕不是沾了啥仙气？上回那穿白大褂的，还有今儿这芯片……你是不是在哪儿搞了大新闻？”
白曜干笑两声，把芯片塞进兜里：“能有什么新闻？我就是运气好。”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机油，“老金头，给我换个普通轴承得了，这贵的我可付不起。”
老金翻了个白眼，从工具箱里掏出个轴承：“得了吧，你当我看不出这芯片的来头？上回那白大褂的给的钱，够我修十辆电动车——你要是缺钱，跟我说，我给你抹个零。”
“得嘞，谢老金头！”白曜摸出手机扫码，“微信还是现金？”
“微信！”老金把二维码贴纸拍在油布棚上，“记得备注‘修车给小婉买补品’——我跟你说啊，前儿有个穿护士服的姑娘来问你，说你在医院照顾病人？那姑娘长得可俊了，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白曜的手顿了顿。他知道老金说的“护士服姑娘”是苏小婉的主治医生，上周还来送过一次外卖——当时苏小婉刚转出ICU，他捧着保温箱站在病房门口，手都抖得拧不开箱盖。
“叮——检测到隐藏线索：永夜殡仪馆保温箱（数量：12）。”系统音突然响起，“是否触发【观察者直觉】？消耗：10点专注值（当前专注值：80）。”
白曜顺着系统提示看过去——修车摊角落堆着十几个同款保温箱，箱角贴着“永夜殡仪馆专用”标签，箱盖边缘沾着暗褐色污渍，看着像没擦干净的血。老金正用油腻的抹布擦其中一个，抹布掠过箱盖内侧时，白曜瞥见红漆画的笑脸：歪歪扭扭的弧线，嘴角翘得老高，和三小时前苏小婉病房里那排千纸鹤的折痕，分毫不差。
“老金头，这箱子……”他指着箱子，“您收的？”
老金的抹布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僵成块面具：“嗨，殡仪馆的生意，能不接吗？上个月送了十二具遗体，说是要去城郊公墓——不过这箱子怪得很，我擦了三遍都擦不掉味儿。”他突然凑近白曜耳边，“小哥，我跟你说个邪乎事儿：前儿半夜我听见箱子响，跟敲小鼓似的。掀开一看……”他打了个寒颤，“啥都没有。”
白曜的后颈窜起凉意。他想起昨夜送餐时，电动车后视镜里闪过的黑影——当时以为是路灯照的树杈，现在想来，那影子比树杈瘦多了，还穿着白大褂。
“叮——职业适配度检测中：外卖员职业树分支解锁【特殊事件调查】（可触发隐藏任务，奖励随机）。”系统音又响了，“当前任务：查明‘永夜殡仪馆保温箱’与苏小婉的关联。任务奖励：现金5000元（直接到账）+【记忆碎片】×1（可解锁上一任外卖员的记忆）。”
白曜摸着兜里的芯片，突然笑了。他上辈子要是知道当外卖员还能破案，说什么也得选个送快递的职业——至少不用在暴雨里跟电动车较劲。
“老金头，这箱子我帮您搬屋里去？”他弯腰抱起个箱子，重量轻得反常，“您说半夜响？我今晚守着您，保准让它消停。”
老金的脸色有点发白：“使不得使不得！这箱子邪性，你可别沾……”
“得嘞，我开玩笑的。”白曜把箱子放回原处，冲老金挤挤眼，“对了，您刚才说那穿护士服的姑娘找我？她留电话了吗？”
老金翻出个小本本，指给他看：“留了，138xxxx5678。我跟你说，那姑娘可客气了，还说要请你喝奶茶——你可得给人家回个话，别让人家等急了。”
白曜记下号码，手机突然“叮咚”一声。他掏出来看——是苏小婉发来的消息：“蛋糕收到了，是我最爱的草莓味。谢谢白曜哥哥，这是我三年来最开心的生日。”
后面跟着个转账链接，备注是“给辛苦的外卖员”。白曜点开一看，数字让他差点把手机摔了：5888元。
“我去！”他举着手机给老金看，“老金头，您瞅瞅！这姑娘……”
老金凑过来，眼镜滑到鼻尖：“我去！这比我家那混小子寄的钱还多！小哥，你这哪是送外卖？你这是给仙女跑腿呢！”
白曜摸着发烫的后颈，突然觉得这暴雨天没那么糟了。他推着电动车往巷外走，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零件强化】技能已激活，电动车耐久度+300%。宿主当前余额：2127.5+5888=8015.5元。”
“系统，”他对空气说，“把【记忆碎片】奖励给我。”
“叮——记忆碎片已发放。是否查看上一任外卖员的记忆？”
“看！”白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眼前闪过片段：暴雨夜的十字路口，穿外卖服的男人被白车撞飞，手腕上的条形码闪着血光。他临死前攥着个芯片，喊了句：“苏小婉……保护好她……”
白曜猛地松开手，电动车“哐当”砸在地上。他盯着自己腕间的淡粉色条形码，突然明白——这哪是送外卖？这是场接力赛，而他，是第199棒的选手。
“老金头！”他回头大喊，“今晚我守着您！要是箱子再响，我帮您揍它！”
老金举着扳手笑骂：“去去去！赶紧送你的外卖去，别在这儿添乱！”
白曜跨上电动车，系统提示“暴雨续航”技能还在冷却，但他踩下油门的瞬间，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金点子——像极了苏小婉病房里那束玫瑰上的露珠。
白曜摸着兜里的芯片，咧嘴笑了。他踩下油门，电动车“嗡”地窜了出去，后货架上的保温箱晃得“哐当”响——这次，他听出了不同的声音：不是机械的碰撞，而是某种秘密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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