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家

第一章 新家

五岁的玫姿站在福利院门口，小手紧紧攥着院长阿姨的衣角。她穿着那条唯一没有补丁的蓝色连衣裙，头发被梳成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但她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面前那辆锃亮的黑色奔驰迈巴赫就会消失。

"玫姿，从今天起，这两位就是你的哥哥了。"院长蹲下身，轻轻掰开她攥得发白的手指，"齐先生和夫人正在欧洲参加重要会议，下周才能回来，所以先由两位少爷接你回家。"

玫姿抬起头，看到两个少年站在豪车旁。他们穿着剪裁精良的私立学校制服，身高相仿，面容几乎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左边那个少年微笑着走过来，蹲下身与她平视："你好，玫姿。我是齐时衍，你可以叫我时衍哥哥。"他的声音像夏天的小溪，清澈又温柔，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形。

右边那个少年则靠在车门边，双臂交叉，黑色短发下是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齐厉沉。"他吐出这三个字后便不再说话，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叫、叫哥哥好。"玫姿结结巴巴地说，不自觉地往院长身后缩了缩。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就像电视里的小明星。

穿着制服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请上车。"

三小姐？玫姿愣住了，直到齐时衍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她犹豫地看了看那只干净修长的手，又低头看看自己指甲缝里还没洗干净的泥垢，迟迟不敢伸手。

"怎么，嫌弃我们？"齐厉沉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尖锐的嘲讽，"还是说福利院的小公主看不上齐家？"

"厉沉！"齐时衍皱眉呵斥，然后转向玫姿，声音又柔和下来，"别怕，他只是说话不好听，没有恶意的。"

玫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被领养的孩子要乖，要讨人喜欢，否则就会被送回去。她鼓起勇气，把小手放在齐时衍掌心，感受到一阵温暖。

"这才对。"齐时衍轻轻握住她的手，领她走向车子，"我们回家吧。"

司机为他们关上车门，车内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玫姿拘谨地坐在中间，两边是两位哥哥。她从未坐过这么舒服的车子，福利院外出时都是挤在破旧的面包车里。

车子驶离福利院时，玫姿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个她生活了五年的灰色建筑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她心里涌上一阵说不清的滋味，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像是即将找到什么。

"你的东西就这么点？"齐厉沉瞥了眼玫姿膝盖上那个瘪瘪的布包。

玫姿低头看着自己唯一的财产——一套换洗衣服、一个缺了耳朵的兔子玩偶和一本破旧的图画书。她点点头，不敢说话。

"厉沉，别这样。"齐时衍温和地说，然后转向玫姿，"没关系，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不需要带什么。"

齐厉沉冷笑一声："是啊，反正齐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车内陷入尴尬的沉默。玫姿把兔子玩偶抱在胸前，那是福利院上一个被领走的姐姐留给她的。玩偶已经很旧了，绒毛磨得发亮，但她每晚都抱着它睡觉。

车子驶入一扇雕花铁门，穿过长长的林荫道，最终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玫姿瞪大了眼睛。这栋三层楼高的建筑有着大理石外墙和精致的罗马柱，门前是巨大的喷泉，两侧站着穿统一制服的女佣。

"下车吧，到了。"司机为她们打开车门。

玫姿站在汉白玉铺就的台阶前，仰头看着这座宫殿般的建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像是一个随时会醒来的梦。

"欢迎三小姐回家。"六名女佣整齐地鞠躬。

"别傻站着。"齐厉沉从她身边走过，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进去看看你的'宫殿'，灰姑娘。"

玫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齐时衍扶住她，责备地看了弟弟一眼："你能不能有点做哥哥的样子？"

"哥哥？"齐厉沉冷笑，"突然塞给我一个妹妹，问过我愿意了吗？"

玫姿的心揪了起来。她明白了，这个家里有人不欢迎她。

进入挑高六米的大厅，玫姿被眼前的奢华震撼得说不出话。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油画，旋转楼梯上铺着波斯地毯。

"喜欢吗？"齐时衍问。

玫姿点点头，又摇摇头："太、太大了。"

管家李叔走过来："大少爷，二少爷，老爷来电话说会议提前结束，五天后就能回来。"

齐厉沉已经走到楼梯口："你的房间在二楼右转第一间，自己去看看。我和时衍还有钢琴课要上。"

"我带你去。"齐时衍无视弟弟的话，牵起玫姿的手上楼。

二楼走廊两侧挂着齐家历代收藏的名画，每隔三米就有一个古董花瓶摆在红木几案上。齐时衍推开一扇雕花白橡木门："这是你的房间。"

玫姿站在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十多平米的卧室，淡粉色的墙壁，法式公主床上挂着雪白的纱帐，一整套红木儿童家具，独立的衣帽间里已经挂满了当季童装，落地窗外还连着一个小阳台。

"真的...都是给我的吗？"她小声问，生怕声音大了会打破这个美梦。

"当然。"齐时衍笑着说，"妈妈特意请意大利设计师为你准备的。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只有我们两个儿子。"

玫姿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手指轻轻抚过梳妆台上的水晶饰品。她从未拥有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林妈会负责照顾你的起居。"齐时衍指向一位和蔼的中年女佣，"需要什么就告诉她。我和厉沉下午有课，晚饭时才能回来。"

门关上后，玫姿终于忍不住扑到床上，把脸埋进丝绸枕套里。枕头有薰衣草的香味，柔软得像云朵。她抱着羽绒被滚了一圈，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把床弄乱了，赶紧爬起来把被子抚平。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盒进口彩色铅笔。整整四十八色，每一支都刻着金色的品牌标志。在福利院，她们只有蜡笔，而且是用到只剩小指头那么短才会换新的。

正当她出神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齐厉沉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她。

"很得意吧？一下子从孤儿变成齐家三小姐。"他的声音里带着刺，"告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爸妈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等新鲜劲过了，说不定就把你送回去了。"

玫姿手里的铅笔掉在地上，断成两截。她慌忙蹲下去捡，手指发抖。

"我、我会很乖的..."她声音细如蚊呐。

"乖？"齐厉沉走进房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乖就有用？这个家不需要你，明白吗？你只是个多余的装饰品。"

玫姿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地毯上，立刻被吸收了，不留一点痕迹。

"厉沉！"齐时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快步走进来，把玫姿护在身后，"你在干什么？"

"只是给新妹妹一些'家规'教育。"齐厉沉耸耸肩，"免得她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出去。"齐时衍的声音罕见地严厉起来，"现在。"

齐厉沉挑了挑眉，转身离开前最后看了玫姿一眼："记住我说的话，小乞丐。"

房门再次关上后，玫姿再也控制不住，抽泣起来。齐时衍蹲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别听他的，他就是嘴巴坏。你是齐家的三小姐，没有人会送你回去。"

"真、真的吗？"玫姿抬起泪眼看他。

"我保证。"齐时衍用真丝手帕擦去她的眼泪，"来，我帮你把铅笔收好。要吃点心吗？厨房有刚从法国空运来的马卡龙。"

玫姿点点头，跟着齐时衍下楼。经过走廊时，她看到齐厉沉站在琴房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当发现玫姿在看他时，他立刻转身进屋，重重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玫姿躺在价值数万的公主床上，抱着限量版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小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是精心修剪的日式庭院，喷泉的水声隐约可闻。她想起福利院的大通铺，十几个女孩挤在一起，夏天闷热，冬天寒冷，但至少不孤单。

现在她有了一整个套房，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是齐时衍的声音。

玫姿坐起身："请、请进。"

齐时衍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端着银质托盘的林妈："睡不着？我想你可能需要热可可。"

玫姿接过镶嵌宝石的骨瓷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可可的香甜在口中弥漫，上面还漂浮着棉花糖。

"厉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齐时衍坐在床边的天鹅绒扶手椅上，"他只是...不擅长接受新事物。"

玫姿低头看着杯中的倒影："他讨厌我。"

"不，他只是害怕。"齐时衍轻声说，"十五年来，齐家只有我们四个人，突然多了一个成员，他需要时间适应。"

玫姿不太相信，但还是点点头。她不想让这个温柔的哥哥为难。

"喝完就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些你喜欢的东西。"齐时衍站起身，"晚安，玫姿。"

"晚安...时衍哥哥。"玫姿试着叫出这个称呼，感觉既陌生又温暖。

齐时衍笑了，轻轻带上门离开。

玫姿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重新躺下。这次，她抱着水晶小熊，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她穿着高级定制的裙子，和两位哥哥一起在私人花园里玩耍。奇怪的是，梦里的齐厉沉也在笑，笑容和齐时衍一样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