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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爱的温度

姿缚

玫姿穿着新换的淡黄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一圈白色的小雏菊,在花园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鲜亮。这是齐时衍昨天特意带她去高级童装店买的,店员量了她全身十二处尺寸,今天一早就送来了三套成品。她小心翼翼地捻着裙角,生怕沾上一丝灰尘。

"三小姐,小心台阶。"园丁老陈正在修剪玫瑰花丛,看见玫姿踮着脚走过鹅卵石小径,连忙提醒道。

玫姿冲他甜甜一笑:"谢谢陈叔叔。"她手里攥着齐时衍今早出门前给她的彩色粉笔,想去凉亭的石板上画画。时衍哥哥说晚上回来要检查她的"作业"。

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玫姿转头看去,只见齐厉沉穿着黑色运动服,正在草坪上踢足球。他的动作凌厉而凶狠,每一脚都像要把球踢爆似的。阳光照在他汗湿的额发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玫姿下意识往凉亭方向缩了缩。自从上周花瓶事件后,她总是尽量避免和齐厉沉单独相处。那个总用看害虫般眼神看她的二少爷,让她既害怕又困惑。

"喂!"

一声冷喝吓得玫姿浑身一抖。她抬头看去,足球正朝她面门飞来,速度快得带起风声。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抬手护住脸部。

"啪!"

球重重砸在她胸口,震得她后退两步跌坐在地。粉笔从手中飞出去,在石板路上摔成几截。更糟的是,她崭新的裙子沾满了草屑和泥土,腰间的蝴蝶结也散了。

"我的裙子..."玫姿看着裙摆上大片的绿色污渍,声音哽咽了。这是时衍哥哥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甚至不舍得多摸几下,现在却...

"啧,真不禁打。"齐厉沉慢悠悠地走过来,用脚尖拨了拨滚到一旁的足球,"挡在球路上还有理哭了?"

玫姿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但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摸索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膝盖也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二少爷!"林妈从露台方向快步走来,手里还端着准备给玫姿的果汁,"您这是..."

"她自己不长眼。"齐厉沉耸耸肩,转身要走。

"站住。"

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突然从花园入口处传来。所有人同时转头,玫姿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近,阳光渐渐勾勒出他的轮廓——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当他走到玫姿面前蹲下时,她才看清那张与两位哥哥极为相似却更成熟的面容。他的眼角有几道细纹,却让那双锐利的眼睛更显深邃。

"爸爸?!"齐厉沉的声音突然变调,足球从他手中滚落。

玫姿呆住了。这就是齐家家主,她的养父齐墨城?照片上看起来更严肃些,此刻他却皱着眉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脏兮兮的裙子。

"疼吗?"齐墨城伸出手,却没有碰到她的伤口,悬在半空像是怕弄痛她。

玫姿下意识摇头,却有一滴不争气的眼泪砸在男人锃亮的皮鞋上。她立刻慌了神,小手胡乱去擦:"对、对不起,我弄脏了..."

话未说完,她突然双脚离地——齐墨城竟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玫姿僵住了,鼻尖萦绕着高级古龙水混合雪茄的气息,宽厚的肩膀让她想起福利院墙上画的那些守护天使。

"齐厉沉。"齐墨城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花园瞬间安静,"解释。"

齐厉沉的下巴绷紧了:"她挡了球路。"

"是吗?"齐墨城转向站在露台边的几个园丁,"你们看见的情况如何?"

老陈搓着手,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年轻些的小张低着头:"三、三小姐确实是在凉亭方向走...离球场有段距离..."

齐墨城的眼神骤然变冷。玫姿感觉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绷紧了。

"我教过你什么?齐家的男人要有什么?"

齐厉沉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教养!担当!"齐墨城突然提高音量,吓得玫姿一哆嗦,"而不是欺负比你小十岁的妹妹!"

"她才不是我妹妹!"齐厉沉猛地抬头,眼里闪着水光,"不过是个没人要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齐厉沉的话。玫姿惊恐地看着二少爷偏过脸去,左颊迅速泛起红印。

"向她道歉。"齐墨城命令道,声音冷得像冰,"现在。"

整个花园鸦雀无声。玫姿感觉到齐墨城胸腔的震动,他的心跳又快又重,与她急促的呼吸奇妙地同步着。

齐厉沉缓缓转回脸,嘴角竟挂着一丝冷笑:"对不起啊,三小姐。"他故意加重最后三个字的读音,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玫姿的脸。

"滚回你房间去。"齐墨城沉声道,"晚饭前我要看到一份三千字的检讨。"

齐厉沉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玫姿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攥着裤缝,指节发白。

"齐总,您突然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管家李叔匆匆赶来,接过齐墨城的公文包。

齐墨城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查看玫姿的膝盖:"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玫姿慌忙说,"只是小伤..."

男人深邃的眼睛望进她的瞳孔:"在齐家,没有'只是'这种说法。"他轻轻拂去她裙子上的一片草叶,"尤其是对你。"

这句话让玫姿心头一颤。她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但齐墨城眼中闪过的那丝情绪,让她想起福利院院长每次发放圣诞礼物时的表情——带着某种补偿般的温柔。

齐时衍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传来:"爸爸?您提前回来了?"他快步走来,目光在玫姿脏兮兮的裙子和父亲抱着她的姿势间游移,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正好看到你弟弟的精彩表演。"齐墨城冷哼一声,却把玫姿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玫姿,这是你时衍哥哥的父亲,现在也是你的父亲了。"

玫姿怯生生地点头,小手不自觉地揪住了齐墨城的领带,又赶紧松开,怕弄皱了高级面料。

"没关系。"齐墨城似乎被这个小动作取悦了,唇角微微上扬,"你可以叫我爸爸。"

玫姿张了张嘴,那个简单的词汇却卡在喉咙里。她从未叫过这两个字,即使在梦里。

"不急。"齐墨城出人意料地宽容,转向齐时衍,"带你妹妹去换衣服,然后来书房见我。欧洲带回来的礼物在行李箱里。"

齐时衍伸手来接玫姿,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相触时,玫姿注意到大少爷的指尖冰凉得不正常。

当齐墨城的身影消失在主楼门内,齐时衍才轻声问:"厉沉又欺负你了?"

玫姿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把脸埋在了时衍哥哥的肩膀上。她闻到了熟悉的柠檬洗发水味道,和齐墨城身上的古龙水完全不同,却同样让她鼻子发酸。

"爸爸...好像很喜欢你。"齐时衍抱着她往楼上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很好...应该很好..."

玫姿不明白这句话里的犹豫从何而来。她只知道,当齐墨城抱起她的那一刻,花园里的阳光似乎突然变得温暖起来,连膝盖的疼痛都不那么明显了。

经过二楼拐角时,她瞥见齐厉沉靠在琴房门边,左脸的红痕在昏暗走廊里依然醒目。他的眼神阴郁得可怕,却在与玫姿视线相对的瞬间,转身重重关上了门。

那声闷响像一记重锤,敲在玫姿刚刚温热起来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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