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黄昏
青瓦小院落在半山腰,浮烬蹲在溪边洗菜。黑瞎子拎着两条活鱼回来,鱼尾甩出的水珠溅了她一脸。
“找打?”她甩了甩手上的水。
黑瞎子把鱼扔进木盆:“晚上加菜。”
灶台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浮烬切姜丝时听见他在院里吹口哨——还是当年在青铜门里哄阴兵的那首荒腔走板的调子。
月光漫过竹帘时,黑瞎子忽然咬住她后颈的碎发:“汪家没来烦你?”
浮烬反手把蘸了醋的姜丝塞进他嘴里:“早死透了。”
黑瞎子嚼了嚼姜丝然后咽下去把剥好的蒜扔进砧板:“火候小了。”
浮烬踹了他一脚:“那你来。”
油锅滋啦爆响,葱姜蒜的香气窜出来。她翻炒着青菜,忽然想起三年前——北京城那场婚礼办得仓促,黑瞎子硬是把解家仓库里那对鎏金红烛给顺了出来。
“笑什么?”他凑过来偷吃刚出锅的鱼。
浮烬拍开他的手:“想起你当年在解家门口摔的那跤。”
暮色漫进窗户时,黑瞎子突然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这地方选得好。”
溪水声盖住了回答
浮烬把红烧鱼装进搪瓷盆,黑瞎子拎着竹篮装米饭。
“张婶家的碗记得还。”她往篮子里又塞了碟炒笋。
黑瞎子叼着牙签笑:“昨儿送腊肉的老李头说想喝两盅。”
两人踩着青石板路往村里走。
“哟,小两口来啦!”张婶在院门口摘豆角,老远就招呼。
黑瞎子把碗递过去:“您上回送的酱菜,拌面绝了。”
浮烬把鱼盆搁在石桌上:“趁热吃。”
村口老槐树下,几个老头已经摆好了棋盘。王大爷眯着眼笑:“瞎子,喝完这杯杀一盘?”
“等着。”黑瞎子把酒坛子往石凳上一墩,“三招将死你。”
浮烬踹他小腿:“少吹牛”
黑瞎子蹲在镇尾的老裁缝铺里,手指捻着大红绸缎料子。
“这料子做嫁衣?”老裁缝推推老花镜,“现在年轻人谁还兴这个?”
“我媳妇儿就稀罕这个。”他摸出手机翻照片,“照这个款式做,要金线绣凤凰。”
转身又钻进隔壁银匠铺:“打对镯子,内圈刻‘浮生烬’。”
回程时摩托车后座捆着两坛黄酒,车头晃悠着红灯笼。路过村口小卖部,老板娘探出头:“哟,瞎子办喜事啊?”
他咧嘴一笑:“补个大的。”
竹楼里浮烬正在晒草药,完全不知道衣柜底下压着张烫金请柬——日期写的是下个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