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角巷的晨雾还没散尽，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店铺招牌的倒影。艾黛拉走在前面，阿德里安牵着塞西莉亚跟在后面，小姑娘脸色还有点苍白，乖乖抓着哥哥的手，步子迈得轻轻的，偶尔抬头望一眼巷口的方向，小声问：“卷毛哥哥会来吗？”
“会的。”阿德里安的声音很轻，怕吵到她似的。
转过巷口，奥利凡德门口的声音飘过来——布莱克夫人正捏着西里斯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冷意：“跟麻瓜店主搭什么话？那破铜锅里的铁锈都蹭到你袖子上了，纯血巫师的体面全被你丢尽了。”
西里斯的肩膀垮着，看见艾黛拉时却偷偷抬了抬下巴，灰扑扑的小猫头鹰从他怀里探出头，黑亮的眼睛转了转。
“布莱克夫人。”阿德里安走上前，微微颔首，语气客气却疏淡，像在念一份标准的社交辞令。
布莱克夫人转过身，神色缓和了些，对他微微颔首：“格林格拉斯少爷。”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真切的赞许，“你父亲前天还跟我丈夫聊起，说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又寄了信来，把你在高阶决斗课上的表现夸了半天——能让那位老校长如此称赞，真是难得。”
“只是运气好罢了。”阿德里安淡淡回应，低头摸了摸塞西莉亚的头，正要说话，小姑娘忽然松开他的手，轻轻拽了拽艾黛拉的袖子，小声问：“姐姐，你和卷毛哥哥挑完魔杖，会来找我吗？”
艾黛拉蹲下身，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当然会，我们很快就去蜂蜜公爵找你。”
阿德里安接过话头，声音沉稳：“我带她先过去，你们挑完直接来就行。”他看向艾黛拉，语气里带着兄长特有的叮嘱，“挑顺手的，别听那些材质论调——德姆斯特朗的老教授总说，魔杖认主，不认血统。”
阿德里安牵着她往巷尾走，塞西莉亚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西里斯朝她眨了眨眼，才乖乖跟着走远。
西里斯趁机凑到艾黛拉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我妈非跟着来，说怕我‘坏了纯血的体面’，烦得要命。我弟也没来，被父亲揪去见那些纯血长辈了。”
艾黛拉转身迈向奥利凡德的木屋，刚要推门，就听见布莱克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西里斯，进去后给我老实点！挑根像样的魔杖，别学你那不成器的叔叔，整天拿着根破魔杖胡作非为——”
西里斯跟在她身后，趁母亲低头整理袖口的间隙，飞快地对艾黛拉撇了撇嘴。
门轴“吱呀”一声转动，将布莱克夫人后半句叮嘱彻底隔断在门外。屋里的阴影里，成千上万根魔杖在货架上泛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材与尘埃的气息。
奥利凡德从高高的梯子上爬下来，眼镜滑到鼻尖，目光在艾黛拉身上停顿片刻，开口时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格林格拉斯小姐。”他举起手中的长盒，轻轻打开，“你哥哥的黑檀木魔杖在德姆斯特朗很出名，不过我猜，你需要的是另一种风格。”
长盒里铺着深绿色丝绒，一根黑胡桃木魔杖静静躺着。杖身呈深褐色，纹理像被精心梳理过的荆棘藤蔓，十二英寸长，握柄处缠着圈细银线，末端嵌着块暗银色金属片，刻着个极小的家族徽记——正是“在荆棘中起舞”的纹样。
“夜骐尾毛芯，”奥利凡德指尖轻叩杖身，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一个只有巫师才懂的秘密，“寻常人总觉得它与恐惧绑定，却忘了夜骐最擅长的是在黑暗里辨路。它认的不是‘敢不敢怕’，是‘哪怕脚下是荆棘，也能算出下一步落在哪里’的清醒。”
他抬眼扫过艾黛拉，镜片后的目光像能穿透人心：“你哥哥的黑檀木是锋芒毕露的剑，而这根……是藏在袖中的尺，既懂丈量风险，也知何时该划出界限。格林格拉斯家的孩子，总要学会在复杂里找平衡，不是吗？”
艾黛拉的指尖刚触到魔杖，杖尖突然腾起道暗灰色的光，像股沉稳的气流，先卷起柜台角落堆积的灰尘，在半空凝成个清晰的漩涡，又骤然散开，将灰尘精准地吹进墙角的缝隙里——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慌乱，倒像场按部就班的清理，利落得像她处理麻烦时的样子。
“看，”奥利凡德微微颔首，“它知道你要的从不是张扬的力量，是‘无论周遭多乱，都能把事做利落’的底气。”
艾黛拉捏了捏黑胡桃木魔杖，指腹蹭过那些藤蔓纹——杖身传来的沉稳触感像在说：别管外面的杂音，你要的路，它陪你算清楚。
这时他转身从货架深处抽出那个积灰的长盒，打开后，一根漆黑笔直的魔杖映入眼帘——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的橡木杖身，漆黑笔直，握柄处的树节倔强地凸起，凤凰尾羽芯在里面泛着跳脱的光。
“布莱克家的小子，这根在等你。”
西里斯握住的瞬间，杖尖“轰”地炸开银蓝色火花，像匹不受束缚的野马撞向屋顶。他却反手一收，凭借熟练的技巧，硬生生将火花拧成道细光，在指尖绕了个圈才缓缓消散。
“一个像在荆棘里艰难铺路，一个像在旷野上肆意狂奔。”奥利凡德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倒都有股勇往直前、绝不回头的冲劲。”
门外布莱克夫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怒意，尖锐得像要刺破门板：“西里斯！你再磨蹭一秒钟，我就——”
西里斯猛地拽住艾黛拉的手腕往门口冲，嘴里还嘟囔着：“再不走，我妈要把奥利凡德的屋顶掀了！”
艾黛拉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握着魔杖的手却更稳了些，杖尖无意中扫过西里斯的斗篷，竟替他拂掉了刚才沾的金粉，像在做一个无声的回应。
门刚被拉开，布莱克夫人的怒视就扫了过来，西里斯却没等她开口，拽着艾黛拉就往蜂蜜公爵的方向冲，嘴里还喊着：“塞西莉亚肯定等急了！”
甜腻的糖香漫过来，门口风铃“叮铃”作响。塞西莉亚正挨着阿德里安坐在靠窗的小凳上，手里捏着块柠檬糖，看见他们立刻站起身，先朝艾黛拉喊了声“姐姐”，才转向西里斯：“卷毛哥哥。”
她小步走到艾黛拉身边，把两包糖递过来：“给你们留的。”
阿德里安的目光略过艾黛拉握着的黑胡桃木魔杖，没说什么，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拖延的意味：“你们的课本、坩埚，还有羽毛笔、墨水这些零碎东西都没买—对了，长袍店的校服也别忘了，最好快点去。”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布莱克夫人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怒意。阿德里安站起身，对西里斯和艾黛拉抬了抬下巴，“我去应付她，买齐东西到路口等着，别乱跑。”他转身走出店门时，斗篷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混着糖香的风。
艾黛拉回头时，正看见阿德里安朝布莱克夫人微微颔首，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位夫人的脸色稍缓，目光却仍像冰锥似的扫过蜂蜜公爵的门帘。
西里斯抓过糖塞进口袋，对塞西莉亚扬了扬下巴：“走，先去长袍店。”
三人走进摩金夫人长袍店时，暖烘烘的羊毛气息裹着蒸汽漫过来。摩金夫人脖子上挂着软尺，见了他们便笑眯眯地迎上来：“哦，霍格沃茨的新学生？来，站到脚凳上，我给你们量尺寸。”
艾黛拉站上脚凳，软尺立刻自动缠上她的肩背和手腕，像有了生命般灵活转动。摩金夫人在一旁的本子上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张沙沙响，片刻后便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长袍：“成了，这件准合身。”长袍的领口和袖口都缝得平整挺括，正是霍格沃茨校服的标准样式。
西里斯跟着站上旁边的脚凳，故意耸了耸肩膀让软尺滑下去半寸，被摩金夫人拍了下手背：“布莱克家的小子，别乱动。”她很快量完尺寸，从旁边架子上抽下一件稍长的长袍，“这件留了余量，正好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伙子。”
西里斯抓过长袍往身上比了比，袖子长出小半截，他却满不在乎地卷了卷：“这样正好，省得明年再跑一趟。”
塞西莉亚坐在角落的扶手椅上，看着两人手里的长袍，小声说：“和画册里的一样。”
摩金夫人把两件长袍叠进纸包，递过来时笑着说：“都是刚做好的，直接带走吧，不耽误明天去站台。”
离开长袍店后，他们去了丽痕书店，西里斯埋头挑课本时，塞西莉亚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书架旁等，偶尔指着某本插画书小声说“这个封面好看”。买完课本，又去坩埚店挑了个厚实的备用坩埚，西里斯还顺手买了些羽毛笔和墨水。
等东西买齐，西里斯怀里抱得满满当当，塞西莉亚帮他扶了扶滑下来的课本。走到路口时，阿德里安正站在那里，布莱克夫人背对着他们，肩膀因怒意紧绷着。
“买完了？”阿德里安接过塞西莉亚手里的小包，“该回去了。”
布莱克夫人猛地转过身，目光像冰锥似的扎向西里斯：“还不快走！等着我请你吗？”声音尖锐得刺耳。
西里斯朝塞西莉亚挤挤眼，又看向艾黛拉：“明天9¾站台见！
塞西莉亚跟着点头：“姐姐，站台见。”话刚落，她自己先抿了抿嘴，大概也想起自己还没到能去霍格沃茨的年纪，小脸蛋悄悄红了。
艾黛拉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西莉亚，在家等着我放假回来就行啦。”
塞西莉亚立刻点点头，小手攥着艾黛拉的衣角晃了晃，眼睛亮闪闪的：“那你要给我讲霍格沃茨的事呀——比如会转圈的楼梯是不是真的会让人迷路？画像里的人会不会吵架？还有还有，魁地奇比赛时，金色飞贼是不是真的像蝴蝶一样难抓？”
艾黛拉轻轻应了声，牵起塞西莉亚的小手往巷外走。阿德里安走在稍前的位置，西里斯故意落后半步，灰斗篷的边缘扫过石板路，带起细小花纹，他回头朝艾黛拉挥了挥手，嘴角扬起的弧度藏着少年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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