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了。
被这片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暗彻底吞噬。
和她的情人一起。
我站在油桶边,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看着那重新变得平整、死寂的黑色油面,一种巨大的虚脱感混合着更深沉的恐惧席卷而来。两个了……我……把他们两个都……
胃里又是一阵翻搅。我猛地转过身,扶着旁边冰冷的油桶壁,再次剧烈地呕吐起来,这一次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只剩下痛苦的痉挛。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再次毫无预兆地响起!如同索命的丧钟,狠狠敲击在卷帘门上!
比刚才更用力!更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的呕吐瞬间被掐断在喉咙里。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刹那彻底冻结,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
谁?!
是那两个警察?!他们回来了?!他们发现了?!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取了所有意识。我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耳朵里只剩下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那如同重锤擂鼓般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更加急促,更加不耐,带着一种破门而入的威胁。
“王铁柱!开门!警察!” 一个粗犷而严厉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卷帘门,清晰地砸了进来!是那个高个子警察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为什么?!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全身。我猛地扭头看向门口,又惊恐地瞥了一眼那个刚刚吞噬了林晓月的油桶,以及旁边那个装着陈默的油桶。油面平静得可怕,像两只沉默的、等待审判的眼睛。
血迹!地上的血迹!还有那根撬棍!那把沾血的扳手!
视线疯狂扫过地面——刚才拖拽林晓月时留下的那断断续续的血痕虽然模糊,但在灯光下依然刺眼!那把插死她的撬棍就扔在不远处,前端还沾着暗红的血污和油渍!那把砸门的大扳手也躺在角落!
完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头顶。
“王铁柱!听见没有!开门!别磨蹭!” 高个子警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和警告,伴随着更重的砸门声。
跑?往哪跑?后门锁死了,而且外面都是围墙!
不开?他们肯定会强行破门!
怎么办?!
巨大的恐慌让我浑身筛糠般颤抖
但这些依旧没有办法主张事情的发展。
警察还是进来了。
矮个子警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我耳膜里最深的那根神经——“盖子,怎么像是刚盖上的?”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吸附在油桶边缘那几抹无法完全擦除的、混杂着油污的暗红指印上。
轰!
脑子里最后那根绷紧的弦,断了。
时间凝固,又被瞬间撕裂。高个子警察按在枪套上的手猛地一紧,矮个子警察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已经从油桶边缘的指印,闪电般扫向地上那几道无法磨灭的血痕,扫向那把沾血的扳手,最后,带着洞穿一切的寒意,狠狠钉回我惨无人色的脸上!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