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外套

楚棠抱着裴夜的黑色外套坐在警车里，金属片在掌心凉得像块冰，再没亮过。车窗外的街景往后退，她盯着外套袖口那点干涸的血迹——是之前裴夜挡刀时蹭上的，现在已经发黑，像落在黑布上的墨。

张建军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她一眼：“先回警局录个笔录，之后我让人送你回去。镇魂局的人我们扣了几个，审出来他们还有个窝点在城郊，等下我让人去查，说不定能找到裴夜剩下的魂息。”

楚棠没说话，只是把外套往怀里紧了紧。外套上还残留着点裴夜的冷意，很淡，像快散的雾。她想起在阁楼里，裴夜靠在她怀里说“要消失了”，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金属片上，没半点声响。

到警局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楚棠跟着张建军去录笔录，刚走进大厅，就看见容清清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个粉色的包，看见她时，眼神闪了闪，起身想走。

“容清清！”楚棠喊住她。容清清停住脚步，回头时脸上堆着假笑：“楚棠？你没事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被镇魂局的人抓走了呢。”

“你怎么在这儿？”楚棠走近，看见容清清包上沾着点泥土，和凶宅后院的土色一模一样，“你去凶宅了？”

容清清的手紧了紧包带，眼神飘向别处：“没有啊，我就是……来警局问问骆骁的情况，他之前帮杨慕薰做事，不知道会不会被判刑。”

楚棠没信。她想起江茴日记里写的“容清清和杨慕薰早就认识”，又想起之前容清清总在她面前说裴夜的坏话，心里突然沉了沉：“杨慕薰是不是还没死？你是不是见过她？”

容清清的脸色瞬间白了，往后退了步：“你别胡说！杨慕薰早就被警察抓了，我怎么会见过她！”她说着，转身就往门口跑，包上的拉链没拉好，掉出个东西——是块黑色的碎片，和之前裴夜命器里的水晶瓶碎片一模一样。

楚棠弯腰捡起碎片，追了出去，却没看见容清清的影子。张建军走过来，看着碎片皱眉：“这是裴夜命器的碎片，怎么会在容清清手里？”

“她肯定见过杨慕薰。”楚棠攥紧碎片，“杨慕薰说不定没被抓，之前都是假的！”

张建军点点头，掏出对讲机：“各单位注意，找容清清，她可能和杨慕薰有联系！”他回头看楚棠，“你先回去休息，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楚棠没回去。她抱着裴夜的外套，去了晨光小区——她住的地方，也是苏棠十年前失踪的地方。打开房门，屋里还是老样子，只是书桌上多了个信封，上面没写名字，只有个小小的金属片图案。

楚棠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纸条，是裴夜的字迹：“如果我消失了，去苏棠之前住的401室，衣柜里有个木盒，里面有我剩下的魂息，能帮我暂时稳住身形。”

她赶紧往401室跑，门没锁，一推就开。屋里落满了灰，只有衣柜还算干净。楚棠打开衣柜，里面果然有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装着点黑色的魂液，旁边还有张照片——是裴夜和苏棠的合影，背面写着“楚棠，等我”。

楚棠把水晶瓶拿出来，刚要拧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容清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刀，脸上没了之前的假笑，满是狠厉：“把水晶瓶给我！那是杨姐要的东西！”

“杨慕薰在哪儿？”楚棠握紧水晶瓶，往身后退，“你们想要魂液干什么？”

“干什么？”容清清笑了，“当然是打开魂狱！杨姐说了，只要打开魂狱，就能得到厉魂的力量，长生不老！你以为裴夜是好人？他只是想利用你复活苏棠！”

楚棠没说话。她知道裴夜一开始是为了苏棠，但后来不是，他护了她那么多次，不会是假的。她突然想起裴夜的黑色外套，里面有个口袋，之前没注意，现在伸手一摸，摸出个小小的玉佩——和之前挡魂息的玉佩一样，只是上面刻着个“夜”字。

“别废话了！把水晶瓶给我！”容清清扑过来，楚棠没躲开，被她按在地上，刀抵在她的胳膊上，“快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楚棠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渗出来，滴在水晶瓶上。突然，水晶瓶里的魂液开始发光，黑色的光顺着血迹往上爬，爬到楚棠的手腕上，像之前裴夜的冷意。

“这是……”容清清愣了。楚棠趁机推开她，拿起地上的水晶瓶，往门口跑。容清清在后面追，喊着：“别跑！把水晶瓶给我！”

跑到楼下时，楚棠看见张建军带着警察过来，赶紧喊：“张警官！容清清在后面！她要抢水晶瓶！”

容清清看见警察，脸色变了，转身想跑，却被警察按在地上。张建军走过来，看着楚棠手里的水晶瓶：“这是裴夜的魂息？”

楚棠点点头，打开水晶瓶，黑色的魂液冒出来，在空中飘了飘，却没散，反而慢慢聚成个模糊的影子——是裴夜的样子，虽然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他的冷意。

“楚棠……”裴夜的声音很轻，像风，“别担心……我很快就能……找到你……”

影子慢慢散了，只剩下黑色的魂液，又回到水晶瓶里。楚棠握紧水晶瓶，眼泪掉下来，却笑了——裴夜还在，他没彻底消失。

张建军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们会帮你找裴夜剩下的魂息。”

楚棠点点头，抱着裴夜的黑色外套，手里攥着水晶瓶，往家走。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外套上的冷意还在，像裴夜在身边陪着她。她知道，裴夜会回来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