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安安就醒了,没哭没闹,只是坐在床上盯着裴夜的黑色外套看。楚棠端着洗好的碗从厨房出来,刚好撞见这一幕,孩子听见动静,转头看她,眼睛亮了亮,小声喊:“姐姐。”
裴夜也醒了,揉了揉安安的头发,往楚棠这边看:“粥还有吗?安安可能饿了。”楚棠点点头,把碗放进橱柜,又从冰箱里拿出个鸡蛋,“还有半锅,我再热下,给安安卧个蛋。”
厨房的小锅里还留着昨晚的粥底,楚棠加水搅了搅,开火时才发现煤气灶的火有点小,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慢慢把粥温热。她敲了个鸡蛋进去,看着蛋黄在粥里慢慢散开,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煮的粥——也是这样,火小小的,鸡蛋卧得嫩,只是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姐姐,我能进去看吗?”安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楚棠回头,看见他拉着裴夜的手,小脑袋探进来,眼睛盯着锅里的粥。裴夜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那个银锁,指尖摩挲着“安”字,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楚棠盛了碗粥,吹凉了递过去:“小心烫。”安安接过碗,用勺子小口喝着,突然抬头看她:“姐姐煮的粥,比医院阿姨煮的好喝。”楚棠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听见门铃响了——这个点,会是谁?
裴夜瞬间绷紧了身体,把安安护在身后,往门口走。楚棠跟在后面,透过猫眼一看,是张建军,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牛奶和面包。她松了口气,打开门:“张警官,这么早?”
“怕你们没早饭。”张建军把塑料袋递过来,往屋里看了眼,看见安安坐在桌边喝粥,声音放轻了点,“昨晚镇魂局没动静,但我们审了王浩,他说镇魂局的‘首领’要亲自来抓安安,因为安安的血能打开魂狱的最后一道门。”
裴夜的手猛地攥紧,银锁硌得手心发疼:“他们什么时候来?”张建军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哨子:“这个你拿着,要是有情况就吹,我们的人就在楼下守着,三分钟就能上来。”
楚棠接过哨子,放进外套口袋,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心里有点发沉。张建军又叮嘱了几句,说中午会送点蔬菜水果过来,才转身走了。门关上后,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安安喝粥的“沙沙”声。
“爸爸,什么是魂狱呀?”安安突然抬头问,裴夜愣了下,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是不好的地方,有坏人,我们以后不去那里。”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下头喝粥,只是这次喝得慢了点,小眉头皱着,像在担心什么。
楚棠收拾好碗筷,看见裴夜坐在沙发上翻江茴的日记本,翻到某一页时,他突然停住了,手指落在一行字上——“苏棠说,安安的血里有魂息,镇魂局的人肯定会来找他,我得把他藏起来。”
“江茴当年应该是想保护安安。”楚棠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只是没来得及,就被镇魂局的人抓了。”裴夜没说话,把日记本合上,放在桌上,眼神里的冷意又重了点:“我不会让他们再把安安抓走,绝不会。”
就在这时,安安突然指着阳台喊:“爸爸,你看!有只鸟!”楚棠和裴夜同时抬头,看见只麻雀落在阳台的栏杆上,蹦蹦跳跳地啄着什么。安安跑过去,趴在玻璃上看,小脸上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笑。
裴夜看着孩子的背影,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点,转头看楚棠:“谢谢你。”楚棠愣了下,没明白他谢什么。他又补充道:“谢谢你陪着我们,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连安安都找不到。”
楚棠的耳朵有点发烫,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孩子再受委屈。”她没说,其实从第一次在凶宅见到他飘在半空的影子时,就觉得他很可怜,明明自己都快散了,还在护着别人。
阳光慢慢透过阳台的玻璃照进来,落在安安身上,像裹了层暖融融的纱。楚棠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点慌——她怕这样的日子太短暂,怕镇魂局的人突然来,把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温暖,又搅得支离破碎。
裴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掌心的凉意透过皮肤传过来,却让她觉得安心:“别担心,有我在。”楚棠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认真,像在承诺什么。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阳台的阳光,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晨光,能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