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浸湿,拧到半干,覆上额头、脖颈、滚烫的手腕内侧。他像个机械的护理员,动作精准却毫无温情。冰冷的湿意短暂中和着中也体内肆虐的高温,每一次接触,都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下狂暴的能量在不安地涌动,又被高烧的虚弱暂时压制。汗水很快浸透了太宰自己的衬衫后背,不是热的,而是体力消耗和精神紧绷所致。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中也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钴蓝色的眼眸蒙着一层高热的水雾,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近在咫尺的太宰脸上。他眼中的情绪混乱而脆弱,愤怒、痛苦、还有一丝茫然,仿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高烧的梦魇。
“太…宰……”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音节都像砂纸摩擦过喉咙,“为什么…不杀…我……?” 这是最直接的疑问。叛逃者与追捕者,本该不死不休。太宰有无数次机会,尤其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太宰正将湿绷带换到中也另一侧滚烫的脖颈。听到问话,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鸢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抬了抬,瞥了中也一眼,嘴角习惯性地勾起那抹惯有的、带着讥诮的弧度:“杀你?多无趣啊,中也。看着骄傲的重力使像条脱水的蛞蝓一样在这里挣扎,不是更有意思吗?” 他的语气轻佻,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消遣。
“混…蛋……”中也虚弱地骂了一句,想抬手挥开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但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只抬起一点就无力地垂落。高烧和剧痛再次袭来,意识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他重新陷入昏沉的黑暗。
太宰看着他再次失去意识,脸上的讥诮慢慢淡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疲惫。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最后一段半湿的绷带覆在中也的手腕上。指尖无意间擦过对方腕部的皮肤,那里灼热异常,皮肤下似乎有暗流在奔涌。
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时,异变突生。
昏迷中的中也身体猛地一颤!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暗红色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那力量并非受控的重力异能,而是污浊失控前的狂暴征兆,充满了毁灭和混乱的气息!它像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将太宰覆在他手腕上的绷带震得粉碎,连带着太宰也被这股力量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安全屋内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重粘稠,废弃机器的金属表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中也的身体在帆布堆上痛苦地弓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
太宰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步跨前,缠绕着人间失格幽蓝光芒的手掌再次狠狠按向中也的胸口——不是后颈,而是更靠近能量核心的位置!
嗡——!
蓝光与骤然爆发的暗红能量猛烈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湮灭声。人间失格的无效化领域全力张开,如同一个无形的牢笼,强硬地将那股即将失控的污浊之力死死压制回中也体内!
“呃啊——!”中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抽搐,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口中溢出白沫,身上的暗红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火焰,瞬间黯淡、消失。那股沉重的压力也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