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
他猛地抬起头,涣散的钴蓝色眼眸因极致的愤怒而燃烧着骇人的光,死死地“瞪”向门口红叶声音传来的方向,尽管他可能根本看不清她的脸。鲜血从他咬破的唇角和颈侧的新伤口不断涌出,染红了下巴和衣襟。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鲜血和生命在呐喊:
“告……诉他……”
中也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败的风箱般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链子……”
他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却带着一种强烈的指向性,猛地戳向自己身边——那个与他手腕被血布带死死相连、同样满身血污的太宰治的方向!
“换了主人!!”
话音落地的瞬间,中也残存的气力仿佛被彻底抽空。他身体猛地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那只指向太宰的手,也无力地垂落在地。
死寂。
比之前更深的死寂笼罩了破败的诊所。
门口的红叶,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她那总是带着优雅弧度的唇角,第一次明显地、微微地抿紧。握着油纸伞的手,指节也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第一次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锐利和探究,缓缓地、一寸寸地扫过太宰治的脸,扫过他肩头的伤,最后定格在他和中也手腕间那圈由鲜血和布条浇筑而成的、粗粝而刺眼的“锁链”上。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红叶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婉,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重量:
“原来如此。”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昏迷的中也身上,眼神复杂难明。
“新主人么……”
红叶的伞尖再次微微抬起,指向地上中也掷落“无形锁链”的位置,又缓缓移向太宰。
“那就请‘新主人’……”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冰:
“好好看紧你的狗。”
“老身会如实回禀首领的。”
说完,她不再看诊所内的两人,优雅地转身,红色的和服下摆拂过门口冰冷的尸体,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门外深沉的黑暗之中,只留下那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那句冰冷的警告,在忽明忽暗的手术灯光下久久回荡。
太宰站在原地,手中的钢管不知何时已垂落身侧。他低头看着地上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中也,又抬起手腕,看着那圈将他们死死捆绑在一起、被鲜血反复浸透的粗糙布带。中也那句用尽生命嘶吼出的“链子换了主人”,如同惊雷,在他耳边反复轰鸣。
新主人?
他鸢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暗流。有被强行推上这个位置的冰冷嘲讽,有对中也那近乎自毁式宣告的暴怒,有对森鸥外下一步棋的深深忌惮,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被那染血布带缠绕住的、沉甸甸的、无法挣脱的东西。
诊所内,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和两人交缠在一起、微弱却依然存在的呼吸。新的“锁链”已然铸成,而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