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浓稠的黑暗里,那股优雅又致命的血腥气却像凝固了一样,沉甸甸地压在破败诊所的每个角落。手术灯还在神经质地滋滋作响,忽明忽暗的光线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也扫过太宰脚下那个彻底昏死过去、一身狼藉的中也。
“新主人……哈。”
太宰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圈硬邦邦、被两人血和汗浸透又干涸的布带,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又冷又涩,活像生嚼了一把锈钉子。中也那句用尽最后力气吼出来的话,还在他耳朵边嗡嗡响,跟这破灯泡的电流声搅和在一起,吵得他脑仁疼。
麻烦。天大的麻烦。
森鸥外那老狐狸的试探像毒蛇吐信,红叶那把滴血的伞就是警告。中也这蠢货倒好,直接一把火把引线点着了,还硬把这烫手山芋塞他手里——“链子换了主人”?亏他想得出来!这哪是什么所有权,分明是把他俩一起架在火上烤的催命符。
太宰鸢色的眸子扫过中也惨白的脸,颈侧被他自个儿指甲抠出来的血痕还在往外渗着细小的血珠,混着灰尘和干掉的血痂,看着就疼。肩胛那个枪伤更是惨不忍睹,绷带早就被血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肉上。
“啧,麻烦精。”太宰低骂一声,声音哑得厉害。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肩头的旧伤因为刚才的紧绷和动作又裂开了,火辣辣地疼。
现在不是站着发愣的时候。追兵被红叶解决了,谁知道下一波什么时候来?这破诊所绝对不能再待。
他蹲下身,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暴地去解两人手腕上那圈要命的布带。血和汗把它黏得死紧,硬邦邦的像铁箍。太宰皱着眉,指甲用力抠进布带的缝隙,一点点地撕扯剥离。昏迷中的中也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即使在无意识中,眉头也死死拧着,身体微微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呻吟。
“活该,自找的。”太宰嘴上毫不留情,但手上的动作却微不可查地放轻了些许。终于,那圈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束缚作用的“血锁链”被解开了,扔在地上,像一条肮脏的死蛇。
解脱了一只手,太宰立刻去检查中也的伤势。他小心地撕开黏在伤口上的破烂衣服和绷带碎片,露出下面狰狞的枪伤。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颜色发暗,还在缓慢地往外渗着血水和组织液。发炎和高烧是跑不掉了。
“真是…会给人添堵。”太宰低声抱怨着,快速环顾了一下这个一片狼藉的诊所。药柜被撞得东倒西歪,满地都是玻璃碎片和散落的药品。他忍着肩伤的不适,在一堆狼藉里翻找着还算能用的东西:生理盐水,勉强没碎的注射器,几支密封完好的抗生素和止痛针剂,还有一卷相对干净的纱布。
他拿着东西回到中也身边,单膝跪地。先是用生理盐水粗暴地冲洗自己肩头的伤口,那冰凉刺激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额角渗出汗珠。简单用纱布压住止血后,他立刻开始处理中也的伤。
冲洗枪伤时,生理盐水碰到翻卷的皮肉,昏迷中的中也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牙齿咬得咯咯响,冷汗瞬间浸湿了他额前的橘发。
“忍着点,死不了。”太宰面无表情地说,手上冲洗的动作却没停。他知道不清洗干净,感染会更快要了这蠢货的命。他拿出那支止痛针剂,用牙咬掉塑料帽,动作利落地排掉空气。冰凉的针尖抵上中也手臂还算完好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