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太宰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一圈被粗糙布带长时间紧勒出来的深红印痕，甚至有些地方磨破了皮。他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截被他丢弃的、染血的布带。
一个极其突兀、又带着点莫名恶趣味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空着的左手伸过去，从地上捞起了那截沾满血污、硬邦邦的布带断头。指尖捻了捻那粗糙的质感，上面还沾着两人的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近乎神经质的笑容。
然后，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在充斥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破诊所里，在昏迷不醒的中也旁边，太宰治慢条斯理地、一圈、又一圈地，将那截染血的布带断头，缠绕在了自己刚刚被解放出来的、同样带着勒痕的左手手腕上。
动作随意得像是在玩一个无聊的游戏，又像在进行某种荒诞的仪式。
布带粗糙的边缘摩擦着皮肤上的伤口，带来细微却清晰的刺痛感。
缠好之后，他甚至还抬起手腕对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看了看，仿佛在欣赏一件什么特别的饰品。那圈暗红色的、带着血腥味的“手环”，牢牢地套在他的腕间。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拿起注射器。针头毫不犹豫地刺进中也手臂的血管，缓缓将止痛药推了进去。
看着药液一点点消失，中也紧锁的眉头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松动，急促痛苦的呼吸也稍稍平缓了一丝丝。
太宰随手拔掉针头，扔在一边。他微微俯身，靠近中也汗湿冰冷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嘲弄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沙哑低笑，气息拂过中也耳畔细小的绒毛：
“行了，吵死了的蛞蝓。‘新主人’批准你…**冬眠**了。”
最后一个词，他说得又轻又慢，带着一种奇特的倦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妥协。
他撕开新的纱布，开始笨拙但还算迅速地给中也重新包扎肩头的伤口，缠了一圈又一圈，动作算不上温柔，却足够牢固。做完这一切，他喘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也分不清是疼的还是累的。
诊所外，风声呜咽。安全屋是回不去了。得找个地方，一个能暂时避开追兵和港口黑手党眼线的、能让他们喘口气的地方。太宰的目光扫过昏迷的中也，又落在自己手腕那圈染血的布带上。
新的“锁链”以另一种方式戴上了。
他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弯腰，忍着伤口的疼痛，用力将昏迷的中也架了起来。中也的头无力地垂在他颈侧，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
“麻烦死了…这笔账，等你醒了再跟你算。”太宰嘟囔着，架着沉重的搭档，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诊所那扇被撞烂的后门，身影很快融入了外面更深沉的夜色里。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死亡现场，和那盏依旧在滋滋作响、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破旧手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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